华贵而阔气的书房内,薄烟缭绕不散。
房间正中的棕褐皮质沙发旁,零零散散或坐或站有数十人,他们衣着得体,神情严肃,低声交谈着近期的人事变动。
一位老绅士抿了口红茶,对身旁的青年男子咕哝着:“我其实不赞同这么快就取缔掉当地的组织。我们在S国根基不深,许多事操作起来阻力较大。还不如先与他们打好关系,把握住核心人物,再从长计议……”
另一位身着长裙的年轻女士听了,放下手中的金边茶杯,微笑道:“培植人脉并非一朝一夕,何况这地方盘根错节的关系网络早已成型,难以轻易渗透。此局用快刀斩乱麻,方是上上策。”
老者嘴角一撇,还想再说些什么,瞥见不远处屏风后有人走来,才暂且作罢。
谭辉难得换了身优雅的深灰色西装,看着整个人精神许多,只是仍扎着小辫,得体庄重中又带了点不伦不类。
他端着副礼貌的假笑,对刚才还在交谈的二者说道:“严老爷子,吴小姐,关于接管生意的情况,江先生想听听你们的目前进展和最新计划。”
会谈就此一组组开展,繁杂纷乱的事务一项项决策推进,聚集在这儿的众人领取任务后各自安静离去。
江畅然按了按眉心,圈出手中文件上几个关键要点,递给谭辉,说道:“和下面的人核对下这几件事,没有异常情况就接着办,后面的节奏你自己把握,定时向我汇报就可以。”
谭辉颔首拿过文件,背过身就要向外走。
这半天高效头脑风暴卷过……虽说不是他卷,但这群人才精英们提出的各种分析争论和利弊权衡,叫人搁旁边听着都累。
终于结束了,他得去外面呼吸口新鲜空气,好好休息下。
“等等。”江畅然叫住谭辉。
“啊?然哥,还有什么事?”谭辉不解。
江畅然转起笔,抬眼看着他,视线冷冰冰的。
谭辉头皮有些发麻,稍一思索,才想起来自己手上的事还没报告。
他捏着文件纸的一角,慢慢梳理道:“呃,逃到D市的副帮主已经被兄弟们活捉了,但是那人受了伤,现在处于昏迷状态,还在重症躺着,情况好转后会转移过来。关于国务理事会的选票名单我这边收到了,会谈前已交代给相应负责人,这周内就能搞定。还有……找李小芹的事,目前还没有新线索,已加派了人手去扩大搜寻范围,这两天会有反馈。”
谭辉瞅了眼江畅然的表情,见对方没有什么波动,又继续道:“关于检测仪器迁入的事,这个已经办妥了,都安置在这里的地下三层,你要去看看不?”
江畅然看向木质格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沉声道:“仪器和场地准备不是重点,韩心明那边有请到S国的教授吗?”
谭辉:“我稍后打个电话问问韩姐。”
江畅然话锋一转:“霍辰,这个人的情况调查得怎么样了?”
谭辉回忆一番,答道:“十七年前霍家家主霍启冬于S国与Y国边境的一家小孤儿院将霍辰收为养子。该孤儿院后几年因火灾关闭,霍家收养他的具体原因和霍辰此前的身世记录我们暂不得查。年少时霍辰一直在S国内按部就班的读书,成年后到Y国G大留学,主修金融,辅修管理。毕业后在一家跨国金融公司上了一年班就回S国接手霍家在S市的部分商业事务。周边的评价是性格谨慎,为人温和。他个人比较偏好关注科技创业版块,平日无不良嗜好,感情状况上几乎一直保持单身,没有持续交往的对象。总体来看,无任何异常行为,霍家培养的他的主要目的应该是协助现任家主霍锦稳固他们的商业势力。”
江畅然挑眉:“他在Y国的具体行事可查吗,比如与哪些势力存在关联?”
谭辉:“乌金党的金先生那边的协查结果是没有这个人的相关记录,但也不排除他可能会与一些中小帮派有关,就是细查起来会费些时间。”
江畅然曲指抵着下巴,总结道:“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谭辉眼神移向一边,心想,这人调查下来,确实平平无奇得叫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连个好下手的弱点都没有,就像特意做出来的样板一般,简单平实,又无懈可击。
毕竟是霍家的人,不排除他的经历被进行过掩盖与包装。
可再细查下去需要时间也需要人力,暗金会暂时无法将资源花费在这个目前与总任务目标暂无关联的人身上。
江畅然转身绕过屏风,边向门口走去,边说道:“霍辰的调查就到此为止,先去看看仪器……”
他的话语停滞,突如其来的,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从头顶灌下脊背,犹如晴天白日中一刹闪电劈空,诡异而骇然。
江畅然伸手用力撑在一旁的沙发靠背上,稳住了身形,他颈侧青筋凸显,前额一瞬布满细汗。
谭辉见状,紧张道:“然哥!”
江畅然按着额侧,靠在墙旁深呼吸几口气,缓过劲来,语气凝重道:“那个东西激活了。告诉韩心明,尽快把专家请来做检测。”
谭辉一惊,讶异道:“是那个石头?又活了?”
江畅然边从衣架上取下西装外套,边道:“我回别墅取东西,你联系人过来调试仪器,顺道准备点药物。通知其他人最近几日都不要靠近这栋建筑。”
谭辉摸着内兜里的护身符:“好的。我就不留下来辅检了吧,那玩意儿的意识侵袭就你抵得住。上次我吃过药,和那东西隔了一层楼,都吐得死去活来。”
江畅然想了想:“上次……在W联合帝国你当医疗兵那会儿?”
谭辉汗颜:“那是上上次!医疗兵那次我是昏死过去了。哎,算了,都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往事不要再提。我去给韩姐打电话。”
S市郊区,戒备森严的研究区内,一座造型封闭的物质实验室大门外。
一位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员将牛皮纸袋里的检测报告拿出来翻看了几页,踌躇了会儿,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问道:“韩女士,您确定您没拿混报告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