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天气偶有转热,到了下午,操场上的空气闷得像是蒸笼。
难得又碰上一节体育课,一向不爱运动,又在出去玩时扭伤了脚的时凌如今算是拿到了免死金牌,终于不用再绞尽脑汁地编造理由、逃避上课,而是正大光明地偷懒犯困,直接来校医室里躺着——
这里总是开着冷气,要比在操场上流汗舒服得多。每到这个时候,时凌就会觉得受伤也未必是件坏事。
校医室内大半时间都很空闲,许久也见不到一个人,校医们也常常爱开小差,并不总是在自己的办公室内待着。
就比如说现在:
这里除了他以外空无一人,只有空调在发出低低的嗡鸣。
多来这边上几次药,医生们基本上就都眼熟他了。
校医离开前给时凌的脚踝喷好了药,本想锁门出去,见他大有赖着不走的意思,干脆也把地方留给了他,叮嘱时凌不能随便让人进来,更不能叫前来的同学任意拿走药物。
时凌一一应了。
校医室内不大不小,除去最边上摆放着药物和器械的柜子与办公桌,剩下的空间则用蓝色的帘子围了起来,人工搭成一处较为隐蔽的休息场所。帘子后边架着收拾干净了的小床,平常也会让中暑或身体不适的学生暂时躺在上边休憩——
如今这里全然已是时凌一个人的领地。
室内的空调温度开得非常舒服,他脱了鞋,认认真真地在床边码放整齐,合上眼后不一会儿,就毫无戒备心地睡着了。
……以至于,就连有人半途拧开校医室门外的把手,轻手轻脚地走进屋来,他都毫不知晓。
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伴随着高中生们刻意压低嗓音后的对话。
“找到了?”
“嗯。就在这儿呢。”
紧接着是清脆的“咔嚓”一声,门重新被人关上。
本就相对狭小的校医室内一下子多出来了两个人,而那两个人的目标,竟都直指向此刻正安稳又懒怠地睡在小床上的时凌。
睡梦的美人眉头轻蹙,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浑然不觉,迷迷糊糊间被身遭传来的噪音惹得不甚高兴,在窄窄的床上又扭了下身。
蓝色布帘阻隔出来的一方空间狭小而光线幽暗,他一翻身,本就暴露在帘子外边的双足就跟着转变了方向,肥大的校服裤腿翻卷着向上退缩,露出双性人白皙的足腕。
“嘘。”徐朝跃朝着身后的方向比了个手势,顿了一顿,这才缓缓掀开面前的帘子。
——那娇滴滴的懒虫果然就躺在里边的小床上面,姿态慵懒,手足伸展,一只修长纤细的手腕轻轻搭在自己的脸上,似乎是为了遮挡住部分迎面袭来的光线。
娇气的美人走到哪儿都不会亏待自己,提前脱下了校服外套,此刻正拿它当被子来盖着,拢住自己娇嫩的腹部。
然而他的睡相并不怎么老实,在他这时伸伸腿,那会儿转个身的功夫,盖在身上的外套就早早地偏到了一边:
扬起的手臂带起了他身上的衣物,显现出下边小半片白软平坦的光滑肚皮。
在那里,时凌小巧的肚脐像半颗经由细心打磨的圆润珍珠,镶嵌在他看不出一丝赘肉的小腹上端,随着主人平稳的呼吸,缓慢而富有频率地上下浮动。
懒懒的,像只趁着没人注意而偷偷跑到角落里打盹小憩的漂亮的猫。
“唔……”
忽地,像是在梦中察觉到有人来临,熟睡中的美人有些不安地抖了抖肩。
谢枫也从帘子后面走了进来。
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床面,打下两道被拉长的暗色影子。
“原来真的在这里。”他垂眸,带着温度的目光看似漫不经心,却又从头到脚地将眼底清纯靓丽的淫物扫视一遍。
亏他和徐朝跃找了半天,原来是这懒猫自个儿没心没肺地悄悄躲在校医室内,到这里消磨时间来了。
两人默不作声地对视一眼,试探性地互相使着眼色。
徐朝跃瞧着对方,挑了挑眉。谢枫照旧冷着一张看不出具体情绪的、仿佛做什么事情都神情淡淡的脸,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门已经锁了。”
就连回答都如此言简意赅。
“没想到啊。”徐朝跃笑了笑,“我们公正严明的谢大会长现在也学会以公徇私了?看不出来,这一手玩得很熟练嘛。”
“谢谢,彼此彼此罢了。”
类似的话听得多了,谢枫早已对此免疫,对于来自徐朝跃的冷嘲热讽,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
身为学生会的首席,谢枫不可能没和这个年级——不,甚至是学校里的最大刺头打过交道。
如果说谢枫是最引人注目的尖子生,那么对方必定就在另一个与之相反的极点。虽说徐朝跃此人远离“无恶不作”还有些距离,但也绝不是一个会让老师和周遭的人感到省心的学生。
抓逃课、抓违纪,那长长的一列名单里总有徐朝跃带头出现的影子。平常的学生还算方便管教,但这个无法无天的富二代软硬不吃,似乎什么都难不住他,格外令谢枫头疼。
而让谢枫想不到的是,两人不和的战火竟一路蔓延到了情路上边,虽然并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如此,他们就连喜欢人的眼光都如此相似。
是就地言和,还是死不退让?
谢枫绝不认为,自己在哪一方面有一丝一毫比不上对方。要说这场恋情中最大的不可控量是什么,无非就是这个当下依旧缺乏警戒心到了极点,依然安然沉睡在他们眼底的漂亮玩意儿。
时凌的心情是难以预测的。
他真的就像只阴晴不定、脆弱敏感的小动物,看似很好满足,易于把控,却也极易受到惊吓,需要人去耐心劝诱。有人为此沾沾自喜,自以为已将他彻底驯服,然而只要稍有不甚,他就又会从男人的掌心间逃走——
没人可以说清,时凌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