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被告白吓到自闭的澜宝/丢下美人去约教练
叩叩。
清脆的敲门声在五步之遥的地方响起。
卷成一团的天蓝色蝉蛹里冒出几撮乌发,睡得卷乱,像个鸟巢。
迷迷糊糊中,南星澜睁开双眼,亮眼但不刺目的阳光透过纱帘在卧室里蔓开。
有人在外面喊,“澜澜,起床吃早餐了。”
点亮手机,时间显示早上九点,肚子适时地咕咕叫唤。
无视门外之人的柔声呼唤,南星澜闭上眼,想要再睡个回笼觉,然而连续上班七天后生物钟十分固定,意识清醒,全无睡意。
心生烦躁,南星澜掀开被窝猛然起身,赤裸雪白双脚踩落地面,穿鞋,漱口,在房间里扒拉出几包快餐面包,撕开包装以解决早餐问题。
叩叩。
似乎是听到门内的动静,确认里面的人已经睡醒,门外再次响起节奏熟悉的敲门声。
心烦情绪更甚,南星澜不予理会,翻出许久未用的游戏机,戴上降噪耳机,盘坐在地摊上浸入游戏世界中,将门外那个耐心等待的人抛诸脑后。
然而,南星澜操作的小人却在最简单的新手关卡连续死掉好几次,全都是愚蠢至极的失误。
穿着宽松T恤和居家裤衩的青年看起来,心不在焉的。
南星澜神情恍惚,目光似乎聚焦在屏幕上,又似乎只是盯着那处在发呆。
昨夜,单佐当着他的面删掉了催眠软件,向他发誓再也不会强迫他……
他想起他们之间的种种过往,初见面时容貌冠绝、才华横溢的年轻画家脾气软和,接人待物不温不火,没有一点名人架子,并且入住相处一段时间后,越发能体会到对方的人格魅力。
包容且真诚的温柔小意,生活中不起眼的小事间透露出的关心,家务厨艺无所不会的贤能……最令他深刻的是,单佐眼中无法掩盖的浓烈爱意。
无一不让南星澜意识到,单佐他是非常非常认真地,想要和他在一起。
可他完全没有和另一人踏进亲密关系的准备。
他能够接受成年人之间彼此纾解性欲的做爱、能够接受肉体合拍的固定床伴,但他从没想过,他会和谁完整地走完这一生。
这个问题,喜欢及时行乐、活一天爽一天的南星澜从来没有思考过。
向他这样性别缺陷、身体畸形的人,也配拥有爱吗?
他想起,养母心血来潮要为他清洗身体时,看到他腿间丑陋的多余的器官时那惊恐又恶心的表情,尖叫着称他为“怪物”,可刚才,这个女人还开心地笑着喊他“宝贝”。
养父听到动静冲进来,儒雅随和的男人勃然大怒,破口辱骂隐瞒欺骗他们的孩子和孤儿院,随后给他套上他刚来这个家时穿的破旧衣裳,匆忙将他丢在孤儿院门口。
仿佛生怕他弄脏了他们的房子。
“不男不女的小怪物。”
“难怪生下来没爸妈人要,看着可爱乖巧的,原来是个怪胎。”
“真恶心。”
“一想到刚才抱过你,我就恨不得搓掉身上的皮!”
那时社会的思想观念还未更迭,双性人的存在少数且歧视严重,被当做一种终生难以治愈的残缺人群,地位低下。
在雪夜里,他是没有父母的小草;在孤儿院里,他是被排斥的小孩;在领养家庭里,他是被丢弃的垃圾。
尽管现在随着时代的进步,世人们对双性人存在的误解一一解开,地位有所提升,能够录进传统两性性别中成为一个正常人生活,可因特殊体质而被区别对待的阴影依旧深深印刻在他的脑海里。
他这种不男不女的存在,真的会有人爱他吗?
午饭时刻,单佐再次敲门;晚饭时间,单佐依然敲门。
南星澜充耳不闻,垃圾桶里丢满了速食产品的包装袋,他机械地摁动手柄,操作着人物在新手村徘徊。
他想起他的初恋——大学时期的一位学长,以及他的父母。具体长相他已经忘记了,却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两人鄙视的、打量垃圾的目光,以及一句“听说你是双性人。啧,也不看看你自己,配得上我儿子?”。
他的初恋还没开始,就结束在学长看到他身体、得知他性别的第二天。
据说那个学长两天后就匆匆出国了,似在担心被他纠缠上一样。
夜色降临,房间内灯光未开,只有显示屏散发幽幽光芒,南星澜盯得太久,眼眶酸涩,持续十几小时的工作运转让他的身体稍有些吃不消,并拢双腿屈起膝盖,低头疲惫地埋进浅浅的臂弯里。
——喜欢一个人什么的,要和一个人过一辈子什么的,真的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