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宅里层层守卫没一个人看见过一米八的垣青,左秋把所有当日值夜的主管都弄去了刑堂挨鞭子。
垣青只拿走了左秋送给他的那根皮带,但这就够了。左秋抱着手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个红点儿正在用超出人类步行的速度移动,十分怀疑垣青去偷了人家的三轮车来开。
事实上,垣青的确在车上,还是拐卖人口的那种。
垣青身上没多少力气,心里又难过得要命,走了一个多小时就昏倒在路上。清晨一辆奴隶贩子车正好路过,完成了今天的第一单任务。结果很不幸地一上午都没有其他收获,只能带着垣青一个人去交差。
那个奴隶场里有四十来个人,大半都是被拐来当廉价劳工的,但只有垣青自愿待在这里。这里一日三餐管够,落日后就可以去休息,每天还有几十块钱拿,垣青觉得很踏实,自己也有了用武之地。
垣青自打从最开始那四五天缓过来后,一顿饭吃四碗米饭,从不偷懒懈怠,积极程度让劳工头都惊讶。晚上身体已经累得要死,可以倒头就睡,没有多余的时间多愁善感。
而且,没人在乎他是不是个哑巴,这里极少有人说话,个个都拉着长脸整天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左秋想的是给垣青二十天的时间,如果二十天内垣青新鲜感过了自己跑回来,那就不追究这件事的过错。可他不知道的是,某个蠢货已经在外面乐呵呵地扛起了水泥,完全忘了主宅里还有一个幽怨的家主在等着对他发脾气。
二十多天过去,垣青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左秋无法接受对方根本不想回来的假设,只当垣青新鲜感还没过,又给了他二十天。
炎炎夏日已经快要过去,左秋气儿非常不顺,所有人都受到了波及。郑晚书首当其冲,垣青不在的日子里每天都被左秋犀利的眼睛瞪十次以上,连开车稍微慢点儿都被骂“蠢王八”,憋屈得不行又无处发泄,只好在左秋地茶水里放根黄连进去,顺便解解家主的这股心头火。
这天下午,左秋又在盯着屏幕看。郑晚书默不作声地把茶递给他,左秋只闻了一下就知道味儿不对,刚要开口骂人,郑晚书先发制人道:“家主,垣青身无分文,在外面生活想必很难,把他接回来吧。”
左秋瞥他一眼,道:“你觉得他知错了吗?”
鱼已经上钩,就差个台阶让左秋顺理成章地把垣青弄回来,这样自己就不用受气了。郑晚书没掩饰住心里的高兴,嘴角扬得老高,声音也十分雀跃:“他肯定日思夜想回到您身边,早就后悔得肠子都要断啦!”
左秋:……也不必如此浮夸。
下午来了一场雨,没有活可以做。垣青躺在睡袋里睡不着。极度的劳累可以让人忘掉一切,但只要稍有空闲那些丝丝缕缕的念头便会冒出来侵扰他的神经。
垣青算了算,自己已经出来很久了,可家主一点寻找他的消息都没有,心里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委屈。
他没想到的是,四个小时后他就被五花大绑地丢进了后备箱里,一路颠簸回到了主宅,脑子都给晃匀了。
院子里光亮如白昼,左秋身边的佣人捧着铁链鞭子严阵以待。左秋仍旧穿参会时的正装,悠然地翘着二郎腿坐着,吩咐道:“把人放出来。”
垣青还以为自己被绑架了,后备箱一打开就使了个猛劲儿滚了出来。左秋还没想好是先打断他一条腿还是先把人锁起来,就见一个灰扑扑的东西从车上掉下来朝这边滚了两下。
左秋有点不确定这个穿着背心的东西是垣青,走过去踢了他肩膀两下,垣青抬起头来,看见是左秋吓得毛都要竖起来了。
“家主?!”
垣青一开口,两个人都愣住了。这些天垣青一直没说话,也不知道嗓子恢复了大半,左秋更是惊喜,忍不住蹲下身习惯性地摸了摸垣青的头发,结果沾了一手的水泥粉。
郑晚书怕左秋一脚踹在垣青脸上给人毁了容,立马递过去一块湿毛巾。左秋嫌弃地擦了擦手,毛巾顺手扔在了郑晚书脸上。
郑晚书:操。
垣青又惊又喜又怕又难过,撅着屁股想朝左秋身边爬一爬。见到人之后,左秋心里那阵欢喜感渐渐平复,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初见般的疏离。
“拿水管来,给他冲干净。”
垣青黑了一点,身体也更结实了,刚才踢他那几下就能感觉到他手臂上实实在在的肌肉。大概他在外面过得还不错,所以一点都没有想回家的意思。
水管是从花坪洒水装置接过来的,夜晚温度比较低,兜头冲了十多分钟,垣青跪着不敢动,过了一会儿看见从自己头发上滴下来的水不怎么干净,抬手搓了几下。
左秋都快气炸了,垣青还在这里洗头,这一幕实在有够好笑。郑晚书正想着要不要给垣青点儿洗发水用用,就见家主起身拿过了佣人手里的水管,直接插进了垣青的裤腰。
激烈的水流冲着屁股和某个私密的地方,垣青后穴一紧,看见水流从自己裤子里冒出来。左秋踩着他的背把人压到地上,也不管水溅没溅到自己身上,叫了一个下人过来把垣青扒干净,浑身上下给他冲了个遍。
垣青屁股的伤已经愈合了,有几道丑陋的疤痕留在上面。左秋关停了水让垣青转过身来,对着他的上身又是一顿冲。
垣青觉得自己胸口好像有拳头打在身上,下意识曲起胳膊挡在胸前,左秋蹲下身,修长的手指掐住了垣青的脖子。
“垣青,谁给你的胆子说走就走?”
垣青头发湿了后更显得乖巧,完全没有要反抗的意思,只是呆呆地看着发怒的左秋。左秋一个冲劲儿上来了保不准能把垣青掐死,郑晚书硬着头皮过去替垣青求情。
“家主,您消消气——”
话还没说完,就被左秋一巴掌甩在脸上。郑晚书心甘情愿挨了这一下,顺势跪在了原地,抬手自己掌嘴。
左秋不喊停,郑晚书也不敢停,响亮的掌掴声在院子里回荡,左秋嫌吵得头疼,直接把人发落去了刑堂。
垣青咳了几下后跪起来给左秋磕头认错,左秋冷笑一声,问道:“所以,你不愿意待在我身边,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垣青摇头,想说他不是这个意思,可左秋已经不想听他说话,转身就要走。垣青急了,朝他的背影喊道:“您怎么这样!”
“我怎么会不想在您身边呢,我那么喜欢您。可是如果连翻译都不能做——”
“为什么嗓子好了之后还不回来?”
“我不知道嗓子已经好了,”垣青失神地盯着湿漉漉的地面,“我以为这辈子都只能当个哑巴了。我怕您留下我,是因为怜悯。”
左秋笑了,说话有些偏激:“你以为我当初留下你,不是因为你看着很可怜吗?垣青,你觉得自己有什么过人的特长,能让堂堂家主看上?”
垣青抬起头来难过地看着左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家主,垣青有什么过人的地方呢?”
夜晚在这一句带着哭腔的话里结束,左秋觉得前所未有的累,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房间。
垣青是写在主家档案里的奴才,私出主宅的罪不可能饶恕,以免人人效仿。左秋走后垣青便被刑堂的人便过来把垣青架走了。
郑晚书这个助理的位置不好当,动不动就挨顿打。刑堂堂主萧铮和他老相识,今日得空过来,在抽鞭子前问了一句:“郑助理,你又犯了什么错,气得家主要打你三十下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