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帆，快起床吃饭。”
李涑拉开程一帆的被子，单手托住他的脊背，向前一顶让程一帆坐起来，强制开机。
“不行……我再睡一会……”程一帆挣扎着睁开眼皮，一卸力又倒回去。
没想到被李涑预判了行动轨迹，直接拎着他的衣领。程一帆在哪里跌倒就在那里睡一觉，直接就着李涑的胳膊肘开始呼呼大睡。
李涑没辙，只好让他结结实实地躺回床上，无奈道：“你再不起来鸡汤馄饨就要坨了。”
程一帆一激灵，两只眼睛射出灼人的光彩；奈何身体还在沉睡，他艰难地向李涑伸出两只手：“李瓜瓜，快拉我一把……”
李涑猛力一拉，程一帆几乎扑在他怀里，人又不太清醒，直接趴在他肩背上伸了个懒腰，才揉着腰慢吞吞地往洗手间挪。
李涑脸红心跳，把被子折好，又给程一帆找好衣服放在洗手间门口的矮凳上，免得临出门了又纠结他自己穿什么。
打开包装盒，李涑小心地擦掉包装盒外沿泼出来的汤汁。他怕汤冷得太快，一路小跑着回来。结果跟赖床的程一帆拉扯太久，还是凉了。
李涑打开微波炉，心虚但甜滋滋地悄悄瞥一眼矮凳上的蓝色条纹衬衫，和他内里的一模一样。只是他外搭了一件灰色毛衣马甲，程一帆应该……看不出来吧？
程一帆出来换好衣服，李涑正专心致志地把饺子装盘。程一帆从后面猛地一扑，环抱住李涑的肩背，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发顶，一点不害臊地大吃大嚼起来：“李瓜瓜你怎么这么贤惠，肯定比我好找老婆。”
李涑登时脸一红。
老婆。女人。程一帆的小逼……甚至还会流水。
程一帆还在嘟嘟囔囔地说些什么，李涑大脑持续宕机，直到程一帆拿手机在他眼前使劲挥了挥。
“害什么羞啊，你不会真谈女朋友了吧？”程一帆笑得眯起眼，筷子竖起来顶住下巴，促狭地说：“不打算带给我见见啊？怎么不带来家里玩，我肯定自觉回避啊。”
桌下的拳头不由紧握，李涑呼吸一滞，只能看见程一帆绯红的唇舌化作一团模糊的光影在眼前翻飞，他想否认，却如此清晰地接收到程一帆对自己恋情的不以为意，心脏开始抽痛，语言系统罢工。
程一帆见他张了张嘴，涨红了脸，虽然一向冷淡的李瓜瓜吃瘪的样子特别有意思，但兔子急了还咬人，索性言归正传：“那去植物园，还是海洋馆？海洋馆你们春游老去，今天天气也好，不如去植物园吧。”
李涑吞下一个煎饺，看着程一帆散开的两颗衬衫纽扣，木然地点点头。程一帆好动坐不住，说句话的功夫也能把领口蹭得歪七扭八，袒露出里面跟脖颈处蜜色皮肤截然两色的白色皮肤。
李涑这才发现，程一帆胸口的地方有一粒细小的红痣，不大，但总晃人眼睛。
他浓厚的黑发软趴趴的，有点乱。李涑盯久了，总觉得大片的黑色和胸前的胭脂红反差太大，矛盾如宿敌，却让程一帆的五官愈发生动起来。
甚至有点……色。
李涑不喜欢这个词，因其太过露骨。但大脑反复运作，只能输出这个词。
可能眼神过于直露，程一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单手扣上。扭了扭脖子仍不舒服，索性扯开最上方的一粒，抬眼向李涑抱怨道：“纪律委员啊你，又不下楼做操升国旗，看我干嘛。”
李涑赶紧低头，两口吃掉剩下的饺子，手忙脚乱地收拾好自己的慌张，装模做样地整理好碗碟，躲进厨房。
等植物园之旅终于开始，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
一入园，程一帆就大惊小怪地这里看看，那里瞧瞧：“李瓜瓜快看快看！这个树好高好大，牛逼！”
李涑无奈地捏捏鼻梁，深觉程一帆宛如出笼的哈士奇，根本牵不住绳。
牵绳……
李涑打量着程一帆的脖子。暗红色跟他的蜜色肌肤更配，或者是黑色？最好是项圈，严防死守地围成一圈，刚好露出他胸口的小红痣。
想什么呢你！
李涑双手使劲拍怕自己的脸，用力搓了搓。这不相当于，光天化日之下意、意淫别人吗！
太没礼貌了吧！
但好像也不是礼貌的问题……
李涑脸上火辣辣的，不明白怎么自那天以后，只要程一帆出现在自己视线里，这些乱七八糟、下流腌臜的念头说来就来！
李涑很早就清楚，没真把程一帆当爸爸看。而是，而是。
唉。李涑自暴自弃地叹口气。这是李涑不可告人的秘密，被紧紧缩在中学日记本里。
“李瓜瓜，快点过来！我们进去逛逛！”
李涑一抬眼，程一帆把墨镜向上一推，在纪念品店门口冲他挥手。他艰难地驱动双腿向前走去，双手用力握了握拳，警告自己千万不能再有那些下流念头。
程一帆站在店门口，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回头再看一眼。
程一帆的肩背结实有力，身材板正条顺，虽然转了民警多年，但锻炼的习惯从没落下。勃发的肌群被掩饰在衣衫之下，唯有流利的线条透露一二，将衬衫的廓形支撑得挺阔爽利。
李涑被程一帆遥遥地注视着，不禁觉得贴身的衣料开始微微发烫，害怕程一帆发现他不可告人的隐秘心思。但在公共喧嚷的场合，陌生人来来往往，他却和程一帆穿着相同的衣料，即使只露出一角，也觉得胜似一种亲昵的盟誓，一种笃定的关联。
程一帆开开心心地买下两个树形雪糕，拆开一个递给李涑，优哉游哉地逛起来。叮叮当当的植物小挂饰挂满了一面墙，再往里走，是琳琅满目的毛绒玩具一类。
程一帆闲不住，一点不像三十岁的人，这个摸摸，那个拍拍，什么都觉得好玩。要是舔着雪糕没办法开口叫李涑，就“嗯嗯啊啊”地拍拍李涑的肩，恳切地指着货架上的松果玩偶，眨巴眨巴眼睛。
李涑叹口气，默默放进购物框。
程一帆怕凉，吃雪糕跟小猫似的，一下一下舔着吃。舌尖先试探性地舔一舔，甜味确凿无疑，再将雪糕顶伸进口腔满足地吸吮。雪糕的凉气沁润唇舌，愈发显出红润润的颜色。店里温度要高一些，雪糕边吃边化，程一帆有些心急，唇边水光潋滟，手指也被弄得脏兮兮。
李涑站在侧边，咕嘟一声咽了下口水，甩甩头警告自己不准乱想，打开背包翻找纸巾。
程一帆毫不见怪地享受着李涑的贴心，换一只手继续美滋滋地吃着，另一只五指分开，等李涑一根一根地帮他仔细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