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涑用湿巾擦完，再用纸巾擦开，这样就不会粘手。程一帆满意地动动手指，掐一下李涑没什么表情的脸，下手重了点儿，又揉一揉表示抱歉。甚至感动地想，李涑以后一定是亲力亲为给宝宝把屁股擦得干干净净再换尿布的好爸爸。
李涑尽力维持着平淡的表情，拉开程一帆作乱的双手，找到垃圾桶丢掉纸巾。
“李瓜瓜～”
李涑一回头，正对上程一帆放大的脸，甚至对着他眨了眨眼：“戴一下这个好不好？”
李涑一看，是一个猫耳朵发箍。
“不可能。”李涑神情一滞，虽然他表情变化一向不大，但肉眼可见地绷起脸来。
“求你了，李瓜瓜，你戴这个肯定很可爱。”程一帆死乞白赖地拿发箍在他头上比划，眼珠一转，开始道德绑架李涑：“你想想，我们出来玩一趟多不容易啊。等你去读大学了，就剩我一个，肯定也不会出来玩儿，想你了连点回忆也没有，好可怜啊——”
李涑听不下去，忍辱负重地夺过发箍，自暴自弃地卡在脑袋上，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
“行了吧？”
李涑脸上半是羞赧，半是恼怒，生怕被路过的人多看一眼，手指绞紧衣角，指尖用力地泛白。
程一帆立马“咔嚓”，看着照片笑得不行：“行行行，特别行！”拍完还满意地点点头，果然冷脸帅哥就该配猫猫耳朵。
尤其是李瓜瓜这种羞愤欲死的表情，戳中了程一帆的恶趣味。
甚至紧张得拽衣角，好可爱哦。怎么有种逼良为娼的感觉……甚至我还挺快乐的。
程一帆挠了挠头，有些汗颜。
李涑羞愤地看他一眼，没想到他会拍照，但也顾不上争论，一把发箍塞回他怀里。
“哟，一帆！是一帆吧？”一个苍老的女声响起，布满皱纹的手拍了拍程一帆的肩
程一帆还看着照片傻乐，冷不丁被叫住，回头一看：“三姨？您怎么也在这儿？”
李涑循声看去，是个五十岁上下的奶奶，衣着考究，戴着金边老花镜也挡不住眼里的精明，右手牵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正吃着棒棒糖，呆呆地望着程一帆。
“难得大晴天，我就想着带小天出来转转，没想到还能碰上你！”三姨扶了扶眼镜，看向李涑，难掩惊讶：“这是小李吧，这孩子长得真好，这张开了怎么感觉比你还帅点儿？一转眼都这么高了，算算该上高中了吧？”
她视线下移，调侃道：“父子俩关系真好啊，出来玩儿还穿亲子装呢。”
程一帆一怔，这才发现自己的衬衫和李涑好像是一样的。
李涑呆了呆，没想到突然被看出来，面上波澜不惊，只是腼腆地笑了笑。内心疯狂呐喊，一定别脸红，别脸红！
他悄悄看程一帆一眼，并无异样，如释重负。情绪却立马低落起来。
程一帆没有不喜欢。
可是他也没有喜欢。
“都快比我高了，今年读高三了，”程一帆挺骄傲，揽住李涑的肩，揉揉他的发顶，没在外人面前叫他李瓜瓜：“小涑，这是三姨婆，那是小天妹妹。”
李涑应声叫了，乖乖站着当背景板，耐心地等着程一帆和突然出现的亲戚寒暄完。小天目不转睛地看着李涑，砸吧砸吧嘴，突然向他伸手。
李涑迟疑地指了指自己。
“诶唷妹妹是要帅哥哥抱啊？”三姨向小天伸手，作势要抱她，小天却径直抱住李涑大腿，三姨好气又好笑：“都不要外婆抱了呀，只要帅哥哥抱啊？”
程一帆笑眼看他，李涑便动作生硬地抱起小天，又惊又怕，打破了一贯的冷淡表情，显出几分与年龄相符的稚气。小天倒也不嫌李涑动作粗笨，头一歪，靠在李涑胸膛上，美滋滋地占据视野高点，俯瞰店内的玩偶们，指哪打哪，李涑不得不根据她咿咿呀呀的指使东奔西跑，拿起玩偶供她赏玩。
程一帆趁他不注意拍下来，忍不住想，等李涑当了父亲，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
等李涑抱着她回来，程一帆捏捏她的小脸：“指点江山呢小家伙，是不是哥哥最高才让哥哥抱啊？”
小天眼睛一眯，小肉手一指，李涑只好吭哧吭哧地抱着她前去视察玩偶货架。
三姨满意地打量着程一帆，一会儿低声叹息，一会儿眼冒金光，最终还是没忍住，问道：“大侄子，你说你条件这么好，怎么就一直没处对象呢？”她压低声音悄悄问：“因为小李？现在孩子也大了，你这又当爹又当妈的，已经做得很好了，该考虑考虑你自个儿了，你说是吧？”
不等程一帆拒绝，三姨行云流水地掏出手机推荐名片，“叮”一声成功发送到程一帆手机上。
不是说老年人不会用智能机的吗！三姨你这操作怎么比我还六！
程一帆抓狂，还得装着笑脸：“三姨，你也知道我这工作忙得脚不沾地，三更半夜不着家的——”
“就等你这句话，”三姨合掌，直接在程一帆手机上点击申请添加为通讯录好友，见申请成功发送，喜笑颜开：“这姑娘是法医，工作也忙，也是经常大半夜上班儿，我看你俩合适得很，这样肯定能互相理解，你说是吧？再不行，你就当多个朋友，这总行了吧？”
程一帆欲言又止，三姨眉毛一竖，佯怒道：“给你介绍多少个了，这个你高低得给我见见，就这么定了！不然别叫我姨！”
言罢，生怕程一帆反悔似的，拉着小天一阵小跑扬长而去，数秒便不见了踪影。
李涑表情凝重：“……三姨婆这身子骨，活到一百岁肯定不成问题。”
程一帆跟手机大眼瞪小眼，没想到这么快对方就通过了，“叮”一声，新消息送达。
－程一帆？
－啊对对，您贵姓？
程一帆心下叹服，三姨这速度也太快了点儿，这才几秒钟连他姓甚名谁都交代好了。
－我刘梦怡。
程一帆点点头，突然反应过来：“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