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夏息橪在那张大床上趴了好一会儿,这一晚上精神和肉体的双重刺激让他的体力消耗得厉害,更别说他已经连着饿了两顿饭。
眯着眼睛昏昏欲睡之际,夏息橪隐约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屁股上不时传来凉嗖嗖的感觉,空气里还残存着浅淡的薄荷药香。夏息橪视线稍偏,蓦地被一个反着光的东西吸引了视线。
他龇牙咧嘴地往前蹭了蹭,胳膊伸到人差点从床上栽下去才把它捡过来,发现是支钢笔。像是几年前的款式,通体漆黑,折射出深邃的光,能看出来被保管得很用心。
大概是陆庭柯不小心落下的。
陆庭柯三个字一出,像是唤醒了什么即将沉睡的记忆,夏息橪瞬间僵在了床上,眼睛都瞪圆了。
他忘了给钱!
良好的家教让他养成了从不占人便宜的习惯,去超市买瓶水算错帐一定要把钱给人退回去,更不可能欠债赖账。此时姗姗记起来这么一茬,夏息橪鼻尖都有点冒汗了。
他知道这不是什么光明的职业,但哪一行都不容易,就算是牛郎也该有被尊重的权利。
夏息橪大学的时候听室友提过,现在ktv点个公主都要几千,这种高级会所的费用只会更多,再去掉会所的抽成,一晚上顶了天儿能挣多少钱,他竟然忘了给人结账!
夏息橪想起陆庭柯身上那件做工精致的衬衫,上面还沾着自己的眼泪和鼻涕,心里的内疚和负罪感越发强烈。
不仅没给钱,还弄脏了人家的衣服,他大概是陆庭柯碰上的头一个这么难搞的老板吧。
瞌睡跑得无影无踪,夏息橪趴了一会儿,越发觉得良心上过不去。
陆庭柯临走前说这个房间是他的,保不齐也是要给会所交租金的,他实在不好意思继续待在这。
更何况,他没按时去报道,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要不……跑路?
思来想去,夏息橪觉得只有这个方法可行。
屋里的陈设他一样也没动,只抽了几张纸巾团成一团塞到门缝里,防止房门关死,然后跟个上了年纪的老头一样,步履蹒跚、甚至有点一瘸一拐地走楼梯去了三楼。
由于他行走得太艰难,经过楼梯口时,保安还多看了他一眼。夏息橪心里一紧,总感觉对方下一秒就要抓自己去赔违约金,赶紧加快脚步一溜烟从拐角跑了。
不知道是谁走之前忘了关门,大门居然是敞开的,夏息橪翻开3028门前的地垫,钥匙还原封不动地躺在那。
他先到阳台把内裤套上,又从洗衣机里拿出烘干好的衣服穿上,然后把小钱包里的钱全掏出来仔仔细细地点了两遍。
不多不少,四千九百零一块五毛。
原本没什么分量的钱忽然就有些沉重了。
夏息橪拿上手机和钱包,顺手整理了一下床单,关好门窗,而后将钥匙塞进墙上那个木头盒子里,慢吞吞地回了五楼。
虽然换了身衣服,但负责核查身份的保安还记得他,压根没多看他一眼。
纸团还安稳地卡在门缝,夏息橪开门进去,把钱放在门口显眼处的柜子顶上,想了想又抽了张纸,借用陆庭柯的钢笔艰难地在上面写了行字,然后用笔压好,和钱放在了一处。
再次回到走廊,保安托着腮已经快睡着了。夏息橪没敢多停留,直接顺着楼梯下到了一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