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钰“啧”了一声,出言制止,“小将军不要太过了,卫五是我的人,我可以打,却不是你可以随意动的。你说你砍了那刺客一剑,卫五身上可有你要的东西?”
“我不信!一定是你故意用鞭痕掩盖了剑伤!”顾越泽指着容钰大吼。
“你也说那刺客蒙着脸,怎么你就笃定是我的人。”容钰有些不耐烦,冷声道,“我看在镇远将军的面子上才允许你在这里放肆多时,如今搜了也搜了,看也看了,你要是在胡搅蛮缠,我可要报官了!”
顾越泽怒道:“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带走这个贼人!”
容钰自然寸步不让。
就在气氛僵持不下时,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接着有人快步走进来。
来者是一位年轻的男子,穿着绀色麒麟服,腰间佩戴一把绣春刀,身姿笔挺,目光冷冽。
顾越泽一眼认出这是殿前司的人,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那侍卫目不斜视,径直朝他走来,“小将军,太子殿下让您立刻进宫。”
“可是我还没——”顾越泽下意识想要拒绝,可窥见侍卫眼中的冷然时,他把话憋了回去。
太子一般不会派遣殿前司的人出来做事,而一旦动用,则昭显着太子严厉的、不容置喙的权威。
顾越泽心中百转千回,不得不把此事搁下,他恶狠狠警告了容钰一眼,示意他不会善罢甘休。
容钰朝他和善一笑,眼里暗藏锋芒,把顾越泽气个半死。
顾雨泽气冲冲带着一群人离去,而那侍卫却走上前来,对着容钰微微弯腰,“容三公子,太子殿下让我带来问候,殿下已经知晓顾小将军的所作所为,并表示他会亲自处理,希望您不要放在心上。”
容钰挑了挑眉梢,微笑道:“那便替我多谢太子殿下了。”
侍卫点头,“我会替您转达,那我就先告退。”
说罢,他转身离去。
一群人来得快去得也快,风卷残云一般,顷刻间屋里又回归安静。
墨书看着“摇摇欲坠”的卫五,没忍住笑了一声,“你还挺会演的。”
“……”卫五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想要站直身体,还是不经意晃了一下,脸更白了。
墨书赶紧把他撑住,一看他背后,伤口是真的崩开了,血也是真的在流,这才有点慌,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又拿来药箱给他上药。
其实说演的也不尽然,卫五是真真切切挨了鞭子,只不过没有二十鞭之多,只有三鞭。鞭鞭朝着剑伤抽去,把那道伤口完全毁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至于其他的,则是用颜料画上去的。
墨书把颜料用湿帕子擦干净,露出伤口,一边上药一边心有余悸,“刚才顾小将军拿匕首的时候我可吓死了,差要是露馅可怎么办?”
容钰从没撤下去的席面上捡了块栗子糕吃,轻描淡写道:“露馅啊,那就只能让他被顾越泽抓走了,反正是他惹出来的事。”
要不是过几天还有用得着卫五的地方,他昨天是真的想抽卫五二十鞭子,好做到天衣无缝。
卫五听着容钰“冷酷无情”的话,心中并未怨怼,甚至还觉得容钰心慈手软,要是世子在这,知道他惹了这么大篓子,那绝不是几鞭子就能解决的问题了。
他安静地低着脑袋,墨书给他上药时手上没轻没重,按疼了也一声不吭。
容钰吃完栗子糕,拿帕子擦擦手上的残渣。看着墨书和卫五,忽然拧了拧眉,把帕子往桌上一甩,“回你们房里去弄,别在我这儿碍眼。”
……
东宫。
顾越泽一踏进大殿,就被迎面砸过来的一个瓷杯吓了一跳,他慌忙跪下,喊道:“殿下。”
太子从昏暗的殿中走出,清俊的五官在阳光下勾勒出几分阴沉,“孤说没说过,让你安生度日,别去惹是生非,你父亲马上要回朝了,你还嫌落在他身上的口舌不够多吗?!”
“不是我惹事,是昨天夜里有人刺杀我!难道我不能还击吗?”顾越泽很委屈。
“你若是有本事,昨夜就该抓住那贼人当场格杀,抑或是亲自押送到他主人面前去对峙,孤自会站在你这头。”
太子走到顾越泽面前,垂着一双阴郁的眼睛,语气愠怒,“可你偏偏选择了最愚蠢的方式,你竟然带兵闯入别人私宅!顾越泽,你真是生怕你爹死的早!”
顾越泽瞪大眼睛看向太子,“殿下,您在说什么?”
“蠢货!”太子恨铁不成钢,“你知不知道如今朝中都是怎么议论你父亲的,他们说镇远将军功高震主!”
“功高震主”四个大字一出,顾越泽整个人宛如石头般僵硬,大声反驳,“我父亲对大周忠心耿耿!”
“是啊,忠心耿耿。如今外头谁不说一句,镇远将军是大周之神,打得西夏节节败退不敢再犯!他当然忠心,可是孤告诉你,这大周的神,只能有一个,如今就坐在金銮殿的龙椅上,你且去问问他同不同意。”
最后一句话,太子是贴着顾越泽耳朵说的,声音轻不可闻,可顾越泽好似被万钧之物砸中一般,倔强的脊背顿时塌下去,几乎要匍匐在地上。
太子直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盯着顾越泽脑袋,一字一顿,“而你,竟然还借由你父亲的旗号招摇过市,横行霸道!”
“我没有……”顾越泽下意识摇头,忽地想起容钰那些话、那意味深长的笑容,突然就明白过来那里藏着怎样的陷阱。
容钰是故意下了圈套,等着他往里跳,而他竟然真的傻傻上了当。
若是他今天蛮横的行为和大言不惭的话语,传入那些惯会搬弄是非的言官耳朵里,那后果……
顾越泽不敢多想,铺天盖地的恐惧压过了他,他颤抖着爬到太子脚边,伸手抓住了男人的靴子,像是抓住救命稻草。
“殿下,我知错了,求您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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