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除了张明生这样一看就危险的红蘑菇,还有如徐言宙一样低调浑白、毒素慷慨的白色鹅膏菌。前者一看就知道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算有强烈吸引,也会因为人和人身份之间的天然沟壑停一停追逐的步伐,而后者就住在你家楼下,一微笑就隐没在芸芸众生之中,看起来去常人无异。但你只要一碰触,就好像小蝇栽进了猪笼草,再也出不来了。
我越想越累,坐在窄小的餐桌旁吃吐司,阿海买来的,甚至搭配了果酱。我本来不打算吃,但看着包装袋,想起口感,越想,肚子越咕噜噜响。
我拿起小匙沾了一圈果酱,在面包上抹了又抹,手却难以抑制地抖了起来。我叹了口气,换成左手。
再吃一顿,就当最后一顿。
这个地方我也没法久住了,趁这几天张明生还没好,我要抓紧时间找新住处才行。
刚吃一口面包,我就打起了呵欠。
逃出来以后,我好像就没睡过囫囵觉,每天都睡睡醒醒,一觉醒来不是凌晨三点就是五点。人是精神了,甚至有些亢奋,可我的肉体似乎跟不上灵魂的速度。
犹豫了一分钟,我放下餐盘,决定再睡一觉。
一杯温牛奶下肚,我躺倒,给自己盖好了被子,这一次,我的意识很快空白了。
再睁眼时,我觉得后颈有些酸痛,活动胳膊,发现自己的姿势很奇怪。我并不是躺在床上,而是坐靠在,一个人的怀里。
“醒了?”耳畔上方,一个声音响起,堪称温柔。
而我顿时起了冷汗,寒毛竖立。
我是坐在轿车的后座,时不时能听见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
张明生揽着我的腰,与我贴近,我闻见他身上的香水味,混杂着轻微刺鼻的药味。他抚摸着我的头发,手心覆在发茬上,一遍又一遍。
我猛地抬头,在晦暗中对上他的眼睛,轿车偶尔经过有了光亮的地方,他的眼眸也随之点光,变成淡淡的琥珀色,他脸上挂着微笑,看起来风雨不动,神采奕奕。
他低下头,用鼻尖蹭我:“bb,我忽然发现,我比自己想的更缺乏耐心。”
我终于反应过来,转头,看向驾驶位,哆嗦着嘴唇,缓了片刻,大喊出声:“阿海,你骗我!”
“别喊,于sir,不要喊”,张明生捧着我的脸颊,把我的头掰回去,让我看着他,轻声说,“老婆,我们不要打扰别人开车,那不是阿海,阿海不在,我有更重要的事让他做,毕竟他和你的关系那么好,又那么明事理,留在我身边,太委屈了。”
“你把阿海怎么了?”我发现自己在发抖,一句话讲得时轻时重。
“他还活着,”张明生说,“我们都活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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