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多混蛋,可就算这样,他还是原谅了我。”展南羽眼眶发红:“您能明白我现在的心情吗?每天见到他,我都感觉像在做梦一样,战战兢兢的,生怕一脚踩空把美梦惊破,从天堂掉进地狱。所以,妈,现在不是您同不同意的问题,是我离开他不能活。您要是使手段让我俩断了,您儿子就废了。”
江锦把茶杯重重放回桌上,“你威胁我?”
展南羽摇头:“您知道的,我不爱搞威胁那一套,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江锦面色不悦地看着展南羽,却将他眼中不可撼动的决心看得更加清晰。可毕竟前夫展向远的所作所为在她心中留下的伤口还未抚平,她无奈叹了口气:“南羽,妈能明白你现在的感受。年轻嘛,容易冲动,一腔爱意奔涌,热火上头,就觉得这辈子就他了,非他不可了。但事实是,情到浓时情转薄,再轰轰烈烈的感情最终都要止息为平淡如水。人心易变,共患难的不一定能同富贵,同富贵的不一定能同平淡。到了妈这个年纪,你就会发现你现在对某个人的执着是多么的幼稚可笑。”
展南羽能理解母亲为何会有这种消极的观点,他握住母亲的手,温声道:“妈,您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人跟人是不一样的。顾弋从小就在美满和谐的家庭氛围和殷实的家境下长大,他温和、聪慧、善良、大方、坚强,除了对我格外心软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缺点,也没有任何弱点。这样一个人,在感情上最为忠诚靠谱。他跟我爸不一样,并且对于我来说,他是茫茫人海里最特别的那一个,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放弃他去找别人。”
展南羽语气温柔而坚定,江锦迟疑片刻,还是别开脸。
“他就算再特别,能特别到生个孩子出来吗?什么都靠不住,血浓于水却不会变。没有孩子,将来你老了怎么办?“
“孩子有什么问题?”展南羽笑道:“您要是喜欢,我俩领养上十个八个,每天放您身边叫奶奶!”
“去你的!你当养足球队呢?”江锦瞪展南羽一眼,道:“就算你把他夸得跟朵花儿一样,我没见到人,你说的话一个字儿都不信!”
母亲终于松口,展南羽激动道:“成!以后我把顾弋给您带来,您看了就知道他有多懂事多优秀了!”
……
展南羽拎着保温桶回到医院时已经下午一点半。顾弋正在吃食堂的营养餐,展南羽连忙把餐盘从护理桌上撤走,放上自己的小保温桶。
顾弋不满地看他一眼。
展南羽打开保温桶,将散着鲜香味道的红豆山药糕和猴菇竹荪汤摆在顾弋面前,“吃我带的吧,医院的饭多难吃啊。”
顾弋举着空勺子不动,“不用,买都买了,不吃浪费。”
展南羽拿过顾弋手中地勺子,舀了一勺汤送到他嘴边,“不浪费不浪费,你剩下的我吃。来,张嘴。”
鲜汤入口,对比之下,刚才吃得饭顿显索然无味。
意志屈服于美食,顾弋夺回勺子,硬邦邦道:“我自己喝。”
展南羽揉了揉顾弋后脑勺上乌黑浓密的短发,笑道:“吓着了不行,饿着了更不行……你看你现在这小脾气暴的。”
顾弋低头喝着汤,没理他。
展南羽回家这几个小时,医护人员把顾弋右手的夹板给拆了,只裹了一层纱布。
展南羽问:“你这伤,医生怎么说?”
“伤口没什么大问题,下午打完针就可以出院了。”
展南羽不放心道:“这么早出院没问题吗?”
“没问题,我还拆了四针线,剩下的回家养几天,完全愈合了再来拆。”
展南羽犹犹豫豫地开口:“那你的手……”
顾弋微微抬了抬右手,“过几天就可以做复健了,好多少算多少吧。”
展南羽低低“哦”了一声。
顾弋隔着镜片的雾气看不清展南羽表情,揶揄他:“展哥又要哭?”
顾弋喝汤喝得脸蛋红红的,嘴唇也水润无比,展南羽一个没忍住,勾住顾弋的脖子恶狠狠地在上面咬了一口。
顾弋惊得差点把手里的小勺子给掉下去。
展南羽流氓地舔舔嘴唇:“敢笑话哥哥,反了你了!”
顾弋脸上烫得都快能煎鸡蛋,被热汽一蒸,连脖子都开始发红。
崔萍默默在心中为展南羽竖起一根大拇指——看看这堪与火箭媲美的复合速度!
展南羽问:“下午几点出院?我叫司机开车来接咱们。”
顾弋摇头:“不用了,我爸妈开车来接我。他们要我以后跟他们一起住,也好照顾我。”
“啊?”展南羽傻眼了,“那我怎么办?”
顾弋挑挑眉:“凉拌。”
刚还雀跃无比的心情霎时就像是被瓢泼大雨袭击了的小火苗,连个烟儿都没来的及冒就被彻底浇熄。展南羽苦着一张脸:“你去非洲一年半,我就守了一年半的活寡,现在你都回来了,还要让我独守空房?我不答应!”
“怎么,你要撒泼打滚地闹吗?”
“我闹有用吗?”
“没用。”
“那不闹了。”
……
下午出院时,顾弋怕爸妈见到展南羽又得动怒,在他们来之前无情地把展南羽赶走了。添越停在医院大门口,展南羽隔着车窗哀怨又憋屈地看顾弋上了顾颜恺的车。
赶走展南羽时顾弋答应得好好的,说等伤口拆完线就想办法从爸妈家搬出来,可蒋媛被顾弋受伤的事吓得不轻,顾弋一说要走她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