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的手指和他的身体只隔着一层薄薄的树脂板,看上去就像在抚摸他的身体。
接着,他看到威廉耳根的红晕一点点扩大,暴露在白色制服外的皮肤几乎无一例外地染上了淡淡的粉红。
参数调好了,舱室里亮起淡蓝色的光。
——威廉脱他衣服是为了塞他进治疗舱。
他听着耳边细微的电流声,装模作样地四处看了看,清清嗓子打破沉默:“好尴尬。”
威廉:“安静。”
他定定看向威廉,比赛一样直到对方先移开视线,怀着诡异的胜利心态,他挑衅道:“我非常、非常、非常尴尬。”
威廉扫了他一眼:“闭嘴。”
他攒足劲儿叫唤了一声:“汪!”
而后噗嗤一声笑起来。
威廉不再搭理他,坐到桌子后的椅子上,点出个人终端开始那些军部文件。
这个角度,诺亚看不见威廉的脸,只能看见那头金色的长发,被一根黑色的皮筋松松地束住。
他嫉妒那根皮筋。
伤口被光电烤得有些痒,他侧过脸看自己的手臂——那道刀伤已经只剩一点淡淡的血痕,即将变得完好如初。
他把头仰在身后的靠枕部位,自言自语一般开口:“我不想死,元帅阁下,不要杀掉我。”
威廉转过头看了看他,又把头转回去,背对着他抛下一句:“有病。”
“我的基因病么?”诺亚顺着往下说,“除了眼睛越来越受不了阳光,其他的倒没什么。哦,对了,这两年虹膜的颜色好像变淡了。”
治疗舱发出“叮”的结束提示音,智能女声响起:“感谢您的使用,祝您生活愉快。”
盖板自动打开。
威廉站起身,这男人转过来时,斜挂在制服上的、只有肩膀位置是绛红的黑色披风漂亮地摆起来。
诺亚还在欣赏威廉制服上的披风,没注意这人已经站到他身前。
他觉得紧张,又不喘气了。
威廉扶住他的脸颊,注视着他的眼睛,端详了一会儿才撤回手:“没有变淡。”
“威廉。”
他抬起手,趁着威廉没留神,从男人发丝上摘走了那根皮筋,成功后,才张嘴吸了一大口器。
回到宿舍,他把皮筋放到了装着“小金”的玻璃瓶里。
阿波罗被弗格斯送回来了——并且它身上还沾着烤鸡腿的香味。
他揉着阿波罗的脖子,摸上去偏硬的毛皮、还有从指尖徐徐传递过来的温度让他感到安心。
这一夜他没睡床,卷着被子挨着阿波罗睡下,第二天一早,甩在他脸上的狗粮砸醒了他。
恍惚间以为又是雷金纳德。
他腾地睁开眼,看见被阿波罗咬坏的狗粮包装袋——阿波罗把嘴伸进袋子里乱铲,被狗嘴铲出来的狗粮再一次甩向他的脸。
七点半,丹尼尔敲响了他的房门,接他去上学。
犬舍上一个管理员辞职了,招不到新的管理员,丹尼尔亲自上阵给军犬梳了半宿的毛。
一路上诺亚都在听他抱怨这件事。
八点,到学校了,他挑了最后一排的空座,但整个班级的学生都时不时地回过头看他。
古董枪和短刀被没收了,丹尼尔大概是怕他带到学校来。
第一节课,老教授露着洁白的假牙慢悠悠地讲解《帝国史》,有了对比,诺亚才知道水晶宫里的拉塞尔老师的课多么的有趣。
九点,他专注地盯着自己手指间转动的镀银钢笔。
三百零一。
又转了一圈,他默数道,三百零二。
下课铃响起,他晃了晃脑袋吐出一口长气,将钢笔别在衬衫领口,拿出桌肚里的伞,噌的站起来。
一个栗色卷发的女孩在他路过时站到他身前和他搭了话:“听说你是omega?”
诺亚想起收容区旧址的薇薇关于omega性器官会小一点的评价,开口:“但我下面并不小。”
女孩的脸瞬间红透了。
他不大明白她脸红什么,抬起雨伞把她扒拉到一边儿,从教室门走出去。
绕着学校外墙走了一圈,终于找到一堵能翻过去的矮墙。
水泥地震得他脚掌连带小腿一并发麻,天上云飘过去,泄出阳光,他撑起手中的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