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口亲得突然,段忌尘本就有些慌张,邵凡安这冷不丁一凑近,他自己先懵了一下,然后赶紧把眼睛紧闭上了。
邵凡安立马咧嘴乐了,他一开始确实是冲着人家嘴唇去的,结果一看段忌尘这一副小媳妇样儿,心中顿时改了主意,把头一扬,在人脑门上吧唧亲了口大的。还啵儿的一声,嘬出来挺大的动静。
这一下段忌尘更懵了,倏地睁开眼,愣愣地瞅了邵凡安一眼,一咬下唇,红着脸就要追上去亲。
最后嘴没亲着,他肚子里咕噜噜闹出一阵响。
邵凡安更乐了,在他后脑勺上揉了一把就要起身:“我去给你弄点儿东西吃。”
“不用,你别走。”段忌尘拽着他领子没撒手,“你……你再陪我待一会儿。”
此时寅时将过,卯时未到,离着天亮尚有些时辰,这会儿吃饭,确实有些当不当正不正的意思。邵凡安一合计,天大地大,现在伤没好的段忌尘最大,少爷说啥就是啥吧。他这么寻思着,就没再乱动,索性吹了蜡烛,一撩被子,合衣躺在段忌尘身旁,哄着少爷再歇个回笼觉。
段忌尘到底是身上带着伤呢,躺下没多会儿,呼吸便平稳了。邵凡安跟着也闭了会儿眼,本意没想真一块儿睡过去的,他这毕竟是半夜溜人房门进来的,结果这一躺,迷糊的劲儿一起来,没过多久,他还真睡沉了。
这一觉过去,睁眼已是大天亮。
窗外那阳光都顺着窗棱晒脸上了,邵凡安睡得暖洋洋的,这一撑起眼皮,刚醒过神就给吓出一激灵来,连忙从床上翻下来。
他这一动弹,段忌尘也跟着醒了,在旁边支起身来,眼皮子有些浮肿,半睁不睁地瞧过来:“……什么时辰了?你这么急做什么?”
邵凡安心说能不急吗,再不起来,回头人家亲娘过来探望儿子,一推门,他占了大半个床躺在这儿算咋回事呢!
他没工夫解释,着急忙慌地穿鞋下地,一边捋他那一头乱飞的头发,一边伸手打开房门。
门一开,屋外的台阶上坐着小柳。
邵凡安吓一抽抽,小柳托着下巴扭过脸,立刻笑了:“邵大哥!你醒啦!”
小柳的身边还放着个双层的食盒,他把食盒提溜起来,往邵凡安面前比划了一下:“夫人之前来过了,看到少爷和你在屋里休息,就没打扰,让我拿着饭在这里等。邵大哥,我家少爷是不是夜里醒了?”
这不是怕啥来啥,邵凡安难得忐忑了一次,支吾地道:“小柳,呃……段夫人来过了?”
“是啊,夫人说晚点再来看少爷,让我留下照应。”小柳一脸的关切,“邵大哥,你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
邵凡安杵在门口和小柳聊了两句,小柳带着饭进了屋,段忌尘的伤势不算轻,一时半刻的还没法随意走动,小柳便忙前忙后的又去帮忙打洗漱的水。
段忌尘当少爷当惯了,邵凡安可不习惯这么让人家一个小少年这么伺候着,想着反正该露不该露的脸他都露了,也没啥好避讳的了,干脆便搭上手一起照顾段忌尘了。
吃过早饭,段夫人带着丫鬟来看儿子。
段忌尘喝了点粥,气色缓和一些了,可身体还是虚得很。他见到段夫人喊了声娘,段夫人那眼圈儿一下就红了。
这种场面,邵凡安不好意思在屋里杵着,就出去等。他在门口待了没多会儿,段夫人便出来了,出门时还多瞧了他好几眼。他莫名有些紧张,本来歪靠在门框上,这时站得直直的,温声喊了段夫人好。
他个子高,段夫人仰着头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又朝他招招手。他走过去,本以为段夫人会问他段忌尘受伤的事情,结果并不是,段夫人拉着他打听了他的属相八字,又问他祖上是哪里人。夫人这一路问,他就一路答,边说边走,最后把段夫人送出了院子。
送走了长辈,邵凡安蹭蹭鼻子,又折回了段忌尘那间房。
大老远的,他就看到小柳吭哧吭哧地提着水桶,在一趟趟地往屋里送热水。
邵凡安半道儿就把水桶给接了过来,小柳追在他身后:“邵大哥,你伤还没好——”
“这点儿重量,不碍事。”邵凡安拎着桶一推门,果不其然,看到屋里多出个大浴桶来,他一抬头,看向段忌尘,“你要沐浴?你这伤势,能沾水吗?要不再养两天。”
他这推开门,段忌尘在屋里正在拆腰带,衣领本都打开一半了,一见他进来,又立马合上了。
小柳在门外歪着脑袋说:“可以的,杜师伯特别交代过了,说少爷的内伤需得多泡热水,胳膊上的伤口别碰到水就好。等再过两日,少爷体力养好一些,就能去后山的泉眼那里疗伤了。”
“哦?重华还有泉眼呢?”邵凡安说完才想起来,原先好像是听应川提起过,重华的后山确实有一处泉眼,说是能活血化瘀呢。
这敢情好啊,他边挽起袖子,边朝着段忌尘走过去:“既然泡澡能治伤,那别傻站着了,还不赶紧,待一会儿水该凉了。”
段忌尘伤口未愈,现在多站一会儿人都摇晃,邵凡安想着帮两把手,段忌尘却是大大地后退了一步。
邵凡安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他把衣领拢紧了,神色间颇有些异样:“我要脱衣服,你……你回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