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的柏家家宴。
按贺母约定的时间,江予鸳赶到贺家的时候,桌上人几乎已经到齐了,江予鸳入座后,发现贺锦悦坐在自己对面的位置,而她的身侧留了个空位,不用多想,就知道是留给柏眷的。
这样的位置安排已然将他们的身份和关系摆放明确。
柏眷是柏父柏母的独子,家宴没请其他柏家亲戚,因此贺锦悦是桌上唯一一个年轻女性,她长得很漂亮,穿着一身浅蓝色的长裙,气质温婉内敛,柏母一直握着贺锦悦的手,笑容十分和悦。
直到柏眷出现。
柏眷风尘仆仆地归来,或许是路上匆忙,他进门时还穿着一身严肃的军装,配上他线条冷硬、眉目深邃的五官,显得格外冷肃疏离。柏家的管家迎上去,替他脱掉了身上的外套,将他带到了桌前。
江予鸳和他的目光相撞,敛出一丝微笑,在热闹不已的氛围下,向他客气地问好,“柏哥哥。”
柏眷并未应答,他扫了一眼桌上唯一的空位,以及被母亲握着双手的陌生女孩,无声皱了下眉。
柏母笑意盈盈,心情十分愉悦:“阿眷,坐这。”
柏眷沉默着坐下来。
家宴开始了没一会儿,江予鸳便听到柏母拉着贺锦悦向柏眷介绍起来,言辞之间满是赞扬,看上去,柏母非常满意她亲自挑选的“儿媳”。
见柏眷不为所动,柏母又将眼神递向江予鸳,边说道:“锦悦也跟小鸳认识,听说是儿时玩伴呢。小鸳——”
江予鸳和贺锦悦的哥哥贺锦程是发小兼同学,但和贺锦悦见过的次数并不多,只能算是点头之交,对她知之甚少。
但江予鸳和柏母相处几年,也大致清楚她的性子,知道她喜欢的儿媳,一定要是漂亮乖顺的、持家懂事的,会照顾人,体贴一点,最好没有那么强势,只要孝顺公婆、忠于丈夫就足够了。
于是,他按照柏母满意的方式,将贺锦悦夸赞了一番,夸得贺锦悦羞涩地颔首,柏母也连连点头,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他的赞扬,也是对柏母选人眼光的一种肯定。
唯独柏眷,不仅没有任何喜悦之色,反而伴随着他的这番话,面容越发阴沉冷肃,他神色深沉地注视着江予鸳,直到江予鸳最后一句“佳偶天成”,他突然将手里的一双筷子拍在了桌子上。
“啪”的一声,震得沉重的桌子都颤了几颤,桌上所有声音都戛然而止,一时间鸦雀无声。
柏眷站起身,深邃的双眸望向江予鸳。
“江予鸳,跟我过来。”
柏眷的房间里有一面墙柜,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军械模型。他的房间从来不许外人进入,江予鸳还记得以前有个柏家远房亲戚家的小孩偷偷进来,无意摔坏了那墙柜上的一个模型。
柏眷在一片尖叫声中将那几岁大的小孩提了起来,冷肃的眼神直接把那小孩吓哭了,那些亲戚如何哀求,柏眷都毫不动摇,直到那小孩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边哭泣一边道歉,差点被他吓得惊厥过去,柏眷才将人放下。
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进柏眷的房间。
而此刻,江予鸳就站在这间没有丝毫温度的房间的中央,背靠着那一墙的枪械模型,接受着柏眷接近于审视般的目光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