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青姨。”江逾燃无奈,“你们放心去玩儿吧,真不用管我。”
左叮咛右嘱咐,几个大人终于继续向山顶的古寺庙进发,江逾燃坐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气喘平了,才掏出自己的手机四处拍照,这时候他才有旅游的悠闲自得感。本来就是,旅游又不是受罪,干嘛非得爬这破山,四处走走看看不好吗。江逾燃一边欣赏自己完美的构图一边骂封澜傻逼。他走走停停,拍得入迷,不知不觉偏离了山道,面前出现一条羊肠小径。
嗯?
一行成年人到达山顶寺庙时,封澜已经坐在寺庙门口等好久了,活力四射的未成年发出了来自青春期的嘲笑:“你们也太慢了。”扫一眼,没看见江逾燃,乐了:“江逾燃呢?他撅在半道上了吗?我就说他爬不上来。”
“瞎说什么。”封青露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
陈姝颜笑眯眯:“小鱼没有撅哦,他只是太逊啦,很有自知之明退出了战场。”
封澜和她英雄所见略同:“我也觉得他太逊了!”
又挨了来自亲妈的一记捶。
大人们要进寺庙跪拜,封澜不感兴趣,坐在庙门外等,拍了一张“一览众山小”的照片发给江逾燃,贱兮兮道:山顶的风景真不错,某些人这辈子都没资格看到啰。
然而鲜红的感叹号把他的得意尽数弹了回来,打得封澜几乎内伤,他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半个月前他在宴会上伸腿绊了江逾燃一脚,害他的酒全洒人女孩子身上了,他们又掐一架,江逾燃气得拉黑了他。
“小心眼儿。”封澜不以为意,对着手机屏幕戳啊戳,“都泼回来了还想怎么样。”
消息最终也没发出去,封澜在寺庙外百无聊赖地等,半个小时之后,烧了香拜完佛的大人们出来了。
“靓仔,过来。”陈姝颜招手把封澜叫到面前,在他手腕上系了一根红绳,封澜一脸懵逼:“姨,这是什么?”
“姨给你求的姻缘红绳哦。”陈姝颜晃了晃手里另一根一模一样的红绳,笑眯眯:“月月有,小鱼也有。”
江稚月立刻把手往身后藏。
“……”
一时间,封澜不知道该从何吐槽起,是质疑这批发的廉价红绳能不能有用,还是告诉他姨他和江逾燃还在上高中就算有姻缘来也算早恋。
“给你的就戴着。”封青露说,作为好友,她对陈姝颜有非同一般的纵容。
封澜忍着吐槽戴上了那根轻飘飘的红绳,陈姝颜还顺手系了个蝴蝶结,不过想到也不止他一个人要戴,江逾燃同样要遭受此等丑物的折磨,他心情就好了许多。
准备下山的时候是下午四点过,他们给单独行动的江逾燃打了个电话,江逾燃让他们不要等,他自己回酒店。回到酒店已经六点,天快黑了,江逾燃还没有回来,江稚月又给他去了一个电话,不知道江逾燃手机出了什么问题,他的声音呲呲啦啦,断断续续,听不清楚,江稚月只听到一句“好,很快”,通话就中断了。
“搞什么。”江稚月拧着眉头,再打过去,江逾燃的手机却关机了,江稚月心里一紧,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陈姝颜歪着头问:“月月,怎么了?”
“江逾燃……”看着亲妈单纯的表情,江稚月忽然一顿,转了话头,“没事,妈,他说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让我们先吃饭,不用等他。”
陈姝颜不疑有他:“好吧。”
江稚月成功把几人忽悠去了餐厅,但封澜却敏锐感觉到不对,落在最后问江稚月,江稚月说:“他手机关机了。”
“什么情况?”封澜掏出手机拨江逾燃的号,果然关机,他猜测:“手机没电了?他刚说他走到哪儿了吗?”
“没有。”江稚月说:“不过我听见他说很快,应该是快到了。那么大个人了,应该不至于有事。走吧,先去吃饭,别让爸妈还有青姨他们担心。”
封澜揣回手机,心却没有揣回去,隐隐不安。
这种不安在大雨落下之后达到了顶点,此时是晚上九点过,江逾燃仍然没有回来,手机关机。
江稚月瞒不过了,把刚才的事跟长辈都说了,不安的气氛蔓延开,陈姝颜不笑了,一双秀眉愁在一处似要哭,好在江淮庭冷静,立刻打电话派人来找,然而雨大路远,他的人要半个小时之后才能到;封青露倒比他好一些,越浪山这一片是她做的开发,算是封家的范围内,她叫人赶过来只用二十分钟。
但就这二十分钟也叫人难熬。
夜色浓重,惊雷滚滚,大雨如瓢泼。
“鱼崽最怕打雷了。”陈姝颜泫然欲泣,偎进丈夫怀里。
“别怕,小鱼不会有事……”
“封澜!”江稚月的惊喊打断了江淮庭的话,在无人注意的时候,封澜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件连帽雨衣穿上身,帽子一扣,酒店外庭下不甚明亮的灯光勾出他锋利俊朗的下颌线条,一张脸半明半暗,吊儿郎当的不靠谱气质荡然无存。
江稚月:“这么大的雨,你要干什么!别添乱了!”
封澜充耳不闻:“我去找他。”说完便冲进了雷雨交加的黑夜里。
酒店就在越浪山山脚下,十多分钟的车程,如果江逾燃下了山,从下午六点到晚上九点,就算手机关机他打不了车,用两条腿走也该走回来了,但他没有,说明他很有可能还在山上,要么是他那颗聪明脑袋关键时刻掉链子在山里迷了路下不来,要么就是他某种原因导致他没法下山。
封澜冷静分析,直奔山上。
越浪山没开发完,树茂林深,惊雷滚滚的雨夜显得极其可怖。
景区大门已关,封澜在第一步就遭到了阻拦,他打电话叫醒了管理员,说跟自己一起来的人丢了,还在山上,要去找,景区管理员吓得一激灵,但看封澜也不过十七八的模样,不准他进去,说要汇报上级让专业的搜救人员来,封澜等不及专业的搜救人员,趁管理员打电话汇报的机会,摸了他钥匙把门开了,沿着石梯冲上山。
封澜了解江逾燃,那个身娇体弱的小公主既然要歇,就肯定不会再费劲儿往上爬,否则早爬上山打他脸了,江稚月说他在第一个了望平台停下,封澜就在第一个了望平台附近找,以下为主,上不超过二十级台阶。
“江逾燃!”封澜打着手电筒往山道两边看,一边找一边喊江逾燃的名字,但是雨声太大了,淹没了他的声音,手电筒的灯光也射不出多远。
“草。”雨衣作用有限,封澜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骂了一声接着喊:“江逾燃!!江逾燃!!!”
手电筒忽然扫到一条羊肠小道,丛生的野草有很明显被人踩过的痕迹,封澜直骂江逾燃缺心眼儿,义无反顾走上那条幽长深黑,通向未知的小路。
“江逾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