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的醉鬼尚未察觉我的异样,只知道眯着眼儿朝我笑。
“啊!”猝不及防之下,意料之外的事儿发生了,我失态地大叫一声,脸颊的赤热滚滚蔓延至耳根。
我愤愤地抬起头盯着干“好事儿”的人,他竟若无其事般抓起我的手腕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玩过了也不撒手,这又不是骨头。这话可不能让我爸见了去,以下犯上那可不成。
外人也许会匆匆瞄一眼,又匆匆离去,只当作是关系极其亲密的父子在游戏。
于理智崩断的边缘,我侧身面向他,试图将手抽出去,身子也轻轻地向后挣扎。
但他紧紧拽着着,不让我乱动。
莫不是我爸还拿他面前的我当小孩儿呢,这么逗我。
我莫名其妙地心酸,遂致涌现的委屈没名没分,也不能怪他不懂我的心意。
没出息得想哭,我拧巴地别过脸,不乐意看他。
不知为何,手上突然产生一阵阵酥痒之感,“刚出去干什么了?”我爸在用大拇指摩挲着我的手,眼眸呈现出不应属于此刻的深邃。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敢看他,我总是接不下来他这样的眼神。
难道他以为我不情愿让他寻开心,不高兴了,专门来刁难我的?
看似简单的一问,我却不能轻易回答。
不因为害怕惹他生气或者有哪里不可说的,我总要琢磨琢磨怎样给他添堵。
我尽力不自然地伸出左手覆在他的手上,“没干啥。”然后眼珠子乱转,心里跟有鬼似的,就是不看向他,好像秘密全写在脸上。
我赌他不会就此罢休,便装作若无其事又不想与他多说的样子,就同很多叛逆的青少年一样。
得不到回答,我爸紧攥着我的手,借力站了起来,不设防的我自然被拽了一个踉跄。
不等我反应过来,他就稳当儿地扶住了我,几乎是将我夹在腋下,向服务台走去。
“跟谁打电话?”我爸质问的声音再度响起,听着倒是清醒得很。
切,就算撬不开我的嘴,他不照样知道么。
“不想跟你说。”他就会欺负我,他醉没醉我能不清楚么?还捉弄我。
从被他箍着走至前台办理入住,到进了房间,我一路上都是懵的。
“咋不回家?”一进房间后我就问道,走了几步便没再往里进。
我爸松开搭在我身上的胳膊,边向里去边解领带,“我喝酒了,你来开车?”说完还打了嗝。
瞅他打嗝的难受样子,那滋味儿不算好受,一肚子的酒他再憋着,身体准出问题。
我僵硬地站在那儿,看着他开空调,换拖鞋,进浴室……我爸对这一切都太熟悉了,成心让我烦闷。
可别让我觉察到他经常同哪个女的开房,我嫌恶心,在这点上我比他还保守。事实上我爸还真没有,他洁身自爱
“你记得刷牙!”我冲浴室里叫道,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我环顾四周,房间设施齐全,还挺高档。难怪有人爱住酒店,显而易见,冰冷的设施不会对他大吼大骂加以管束,也不会嘘寒问暖就是了。
我爸再出来时,顶着挂满水珠的脸,他随意摸了一把,然后舒坦地靠在床头,洁白得刺眼的褥子被压出来几道褶子。
他把手放在脑后枕着,故意问道:“咋坐那儿去了?”我都气炸了,他非要来逗我。
如果我惯会嬉皮笑脸,就请埋怨他吧,我学他学得有十乘十了。
我充耳不闻,不想搭理。我爸只顾着自个儿笑,有点自娱自乐的意思。
“谁…谁家的乖儿子给爸爸拿瓶水啊?”他拖着长音问。
真是的,除了我,还有谁叫他爸啊!
我家老头儿特喜欢这么问,“谁家的乖儿子?”比许多和他同期的家长直接多了,也只有在喝醉的时候才不一样。
我偏过脸,眼睛向他那处瞄着,没好气道:“我知道在哪么?”,说罢就瞥见了电视柜上摆着几瓶矿泉水。
哼,看见了也不愿意拿。
“哎…儿子大了就是支支使不动啦。”我爸擅长地笑着感叹,像煞有介事。
我十分听不得他这样说,好似随着我慢慢长大,苦恼的就只有他而已,殊不知我也时常害怕。
我撅嘴不满道:“哪有啊…”,不自觉地起身去拿水。
他自言自语道:“爸想让你干个啥吧,还得好声好气儿地哄着你做…”
旋即又立刻补充道:“哈哈,哄就哄吧,你在爸眼里永远都是个小孩儿,还要跟我撒娇,爸不惯你谁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