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丝手套包裹的纤细手指从牌盒里抽出六张,分派给庄家。之后,荷官给每位玩家分派五张牌,回到圆形赌桌中心的空处。厉卿拿到的五张牌分别是红桃3,红桃9,方块Q,梅花A和梅花7.
“李先生,轮到您出牌了。”
读完厉卿手中的牌,褚央将视线投向庄家。被叫做李先生的男人迅速看了看牌,嘴角挑起意义不明的微笑。
“红桃9,十万。”
褚央瞪大眼睛,看着他将十张筹码推上牌桌。2号位的厉卿有一张红桃9,如果厉卿在这一轮次出掉红桃9,那么他就可以同时吃掉庄家与1号位的牌,保底能拿下三十万。
这样的天胡开局,简直是如有神助。
“梅花6,跟。”
惠子同样推上十张筹码,相当保守地做出第一轮决策。所有人目光聚焦于厉卿,钟摆声嘀嗒不停。厉卿将手牌掩面放在桌上,抽出最右边的那张,同时推出十五张筹码。
“方块Q,跟。”
褚央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指甲狠狠嵌进肉里。厉卿没有选择吃,那就说明他想放长线钓大鱼,可其他几人岂能如他所愿?赌场最会教育这些贪婪的人!
果然,牌局进行到4号位时,秃头的富商喜形于色,把红桃9猛地拍到桌面上,嘴里大喊着:“吃!”一时间,从庄家到3号位押下的四十五万全都被4号位收入囊中,筹码翻滚作响,场上天平被瞬间打破。
第一轮次就这样结束了,褚央看不见厉卿的表情,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错失良机而懊恼。厉卿偏头整理刘海,荷官的话语里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Round2,第二轮次发牌。”
大丰收就是这样快节奏的拉锯战,输赢实在来得太快,对胜利失败的品尝反而会被冲淡许多。真正的高手都知道,越往后面玩家之间的博弈越精彩,加注的筹码才会更多。而普通玩家早就晕头转向,根本记不清牌数,只能被裹挟着跟上一轮又一轮,屡战屡败。
“Round21,第二十一轮次发牌。”
两小时过后,前二十轮全部打完。期间厉卿有输有赢,靠钓上两条大鱼补回亏空,赚了大概七十万;庄家赢得最多,面前筹码堆如小山,剩下三人则都面色不善,尤其第一轮赢的那个商人,已经叫手下提了两箱新的筹码,摩拳擦掌准备扭转乾坤。经过前二十轮的厮杀,目前场上的局势很是焦灼。分发出去的520张手牌只剩下37张,总额加起来698万,其中金额最大的全都是庄家在前几局布出去的牌,其次便是厉卿一张价值八十万的红桃3。褚央自诩记忆力不错,但在数量如此庞大的扑克牌面前也感到力不从心。厉卿又要记住自己全部的手牌,又要根据其余玩家所出的牌推测他们的手牌与下一次“吃”的时机,还要计算剩余40张扑克牌的具体牌面,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想再确认下,这个场子多少钱封顶?”
庄家拿到手牌后终于坐直身体,饶有兴致地抚摸下巴。为了防止单桌赌局出现金额过大的情况,绝大部分赌场都会设置封顶倍率与金额。褚央想起事前看过的资料,翡翠皇后初级场的封顶倍率是六倍,金额一千万。
“六倍,李先生。”荷官弯腰回答他,“最后一轮次,您该出牌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庄家两指夹住扑克牌,翻出红桃3,矛头直指厉卿,“红桃3,吃。”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钱飞走,褚央欲哭无泪,饶是明白之后还有翻盘可能,还是不可避免产生了焦躁。完成最终联结的哨兵感知到向导的情绪变化,厉卿终于舍得回头望褚央,瞳色幽深沉静。
“Saphir,过来帮我捏捏肩膀。”
厉卿用实际行动传达了安慰,让褚央停止焦虑,全然相信他。
“哦……好的。”
褚央放下心中杂念,走到厉卿身后。隔着西装面料,褚央抚摸着自己的哨兵,用并不熟练的手法为“表哥”按摩。庄家见状,终于开口对厉卿说出第一句话:“这位Leroy先生有些眼生,是谁介绍来的?”
“加尔比恩。我们在欧洲的品香会认识……”厉卿不慌不忙地理牌,以闲聊语气说,“他推荐我来这边收购木材。”
“品香会?看来Leroy先生是做向导素生意的啊。”
正常人只会联想到香料,这个庄家居然直接点明了厉卿的真正职业,可见他的身份也不简单。褚央为厉卿捶背的动作加重些许,担心他露出端倪。
厉卿打出梅花J,微笑着说:“看来李先生也是内行人,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喝一杯。”
“没问题。”庄家随即看向为厉卿按摩的褚央,挑眉问,“和这位……”
“他是我表弟。”厉卿的说辞滴水不漏,“才跟着我做事不久。”
“这样吗?”庄家说,“我看着有些面熟呢。”
面熟?
褚央捏着厉卿的肩,身体猛然颤了下。
他想起来这人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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