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七，方识晨和余博衍结束假期，参加为期十天、数学竞赛名额初选集训。
所谓集训，其实类似于补习班，一中很重视竞赛，平时会为各种大赛开设集中补习，意在训练竞赛解题能力和思路。
春寒料峭，日出唤醒沉睡之城，天空愈加澄清明朗，冬去，一切又恢复希望和生机。
一中南苑高中教学楼，余博衍在一楼等待方识晨，预备一起进集训教室。
以他对那人的了解，一个假期定能丢掉规律作息。所以昨晚，他特意电话联系对方，要求不能迟到。
上课时间从早上九点半到下午五点半。此时已九点二十，楼下依旧没有那人身影，余博衍心里一阵无奈。
终于，离上课还有五分钟，方识晨风风火火，背着书包朝他快速奔来。
两人靠近，他拿过这人书包，动作自然，眼神却略带责备。
方识晨喘着粗气，心里犯怂，见他已转身上楼，只能小心翼翼跟上。
到达三楼，前方走廊第四个便是集训教室。
余博衍面无表情，一言不发，明显不太高兴。
方识晨壮起胆子，拉住他袖口，嬉笑讨好。
“衍哥，几天不见，我想死你了！”
余博衍没有搭理，却下意识放慢脚步。
从春节到现在，他们每天会通过手机“见面”，此刻这人不过在转移话题。
见他还在生气，方识晨讪讪松手。
“衍哥，对不起嘛……主要是太困了，你相信我，绝对只多睡了五分钟！”
前面那人依旧不理睬。
没有办法，他只能老实交代，认错求饶。
“好吧，多睡了二十分钟……但我非常迅速出门，早餐都没怎么吃呢，而且我对南苑不熟，摸索好久才过来，我错了，你别不理我，衍哥……”
说完，他偷偷去看那人表情，尽管现在他和余博衍关系很好，但不知为何，依然会胆怯于对方一脸严肃。
很快，余博衍轻叹一口气，从外套口袋摸出一块巧克力给他，温柔却无奈。
“我明天在南苑门口等你。用这个先垫一下肚子。还给你带了一个水果三明治，待会第一节结束后再吃。”
早上出门前，余博衍担心这人会迟到，又不想见他像之前那样，因为迟到而心情“枯萎”，所以特意准备了点吃的。
果然，方识晨惊喜接过，神情雀跃。
“衍哥，你真好！”
咬下一口，丝滑香甜，顿时两眼放光。
“真好吃！对了，你别生我气了，我保证，明天绝对不会晚到！”说着，一本正经举手发誓。
余博衍见惯这人跑火车，半信半疑。他控制表情，让自己放轻松，接着从书包侧兜摸出保温杯，拧开递给这人。
“没有生气。快吃吧，只有两分钟，马上要上课。”
他乖乖接过，内心窃喜：“衍哥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两人赶在上课前走进教室，随后在前排空位并排坐下。
这次集训，肖涵也在，他性格内向，八点多便规规矩矩坐在教室后排看书等待。
肖涵自小家庭拮据，如今年过十七岁，身高也才堪堪一米七，还附带轻微营养不良。他在家排行老二，有一个哥哥和妹妹，由于一直被“望子成龙”和棍棒式教育，反而养成胆小懦弱的个性。
不过好在他学习优异，不仅凭高分被一中录取，还凭借数学特长获得特别资助奖学金。
他数学稳定保持年级前十，而初选名额有十个，于他是一次机会，参加竞赛不仅有补助和奖金，对考大学也很有帮助。所以这次集训，他势在必得。
临近上课，肖涵一边望着窗外远眺，一边活动肩颈，忽然，余光闪现一个熟悉、让他喜欢又害怕的身影，他赶紧转头，果然是余博衍！
从他听说本次集训对象是数学稳定年级前三十，他便想过会遇见余博衍，尽管内心已做多次暗示和准备，可再次看见本人时，他还是忍不住身体僵硬、心跳紊乱，下意识屏住呼吸。
他还没来得及激动，却看见一个比余博衍矮半个头、目若悬珠、神采奕奕的男生紧贴着跟进来，随后两人坐在前排。他被眼前这一幕震撼，心神颤动。
他和余博衍做过四个月同桌、一年同学，他见到的那人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严肃冷漠，仿佛这个世界只有那人不熟悉和讨厌的人。
可刚刚，他分明看见余博衍一脸温和平静，纵容一旁男生贴着自己走路，他们看起来甚至有点亲密，这是他从未见过的余博衍……
他一边震惊，一边忍不住猜想，难道那人已不再抗拒别人示好？
他承认，他依然在幻想能再次和那人说话、来往、甚至做朋友……
初春天气尚冷，寒风穿过缝隙跑进教室，肖涵丝毫不觉得冷，惊喜和期待反而让他鲜活、沸腾。
课间，他总是情不自禁偷看前排那人。
所以第一节下课，他亲眼看见那人递给身旁一个小饭盒，接着又耐心将拧开的水杯也递过去，温柔体贴，神色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