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很快恢复常态，起身关心：“那你自己脱吧，别箍太紧加重伤势。”
果然方识晨俯下身自己解着鞋带，在人看不见的地方，周俊柏脸上复现不甘和恨意，忍不住想他对这人太过心软。
脱下鞋后，方识晨感觉脚更疼了，不禁皱眉，随后又看了看时间，“快九点了，周俊柏，你不回家吗？”
周俊柏摇头，“看你这样，我怎么放心？待会让桂芳姨收拾一间客房就行。”
他依然没有多想，“今天太谢谢你了，周俊柏。其实你不用担心，这边有很多人照顾……不过确实挺晚了，你在这儿睡也好。”
“嗯。”
很快方识晨便将全部心思放在等待方文宏苏醒这件事上，周俊柏静静坐在一旁、没有再出声打扰，
直到深夜十一点，方文宏终于悠悠转醒。
方识晨生出一丝惊喜，小心翼翼道：“爸爸？”
方文宏没有什么力气说话，只是轻轻抓住他的手，大拇指摩挲着、无声安抚。
方识晨感受到这股力量，不禁再次湿了眼眶、哽咽着道歉：“爸爸，对不起……”
房间分明开着暖色灯光，他却被自责和愧疚淹没，心里不断发寒……
忙完一切后，方识晨回到房间，他看看时间已过凌晨十二点，随即瘫在床上筋疲力尽、脚踝又痛又肿。他忍不住怀疑，从早上出门到现在竟然才过一天吗？
突然他想起还没有和余博衍汇报，赶紧起身找到背包，拿手机时，他在包里发现一个没见过的小人公仔，仔细一看是拿着篮球的Q版樱木花道，这玩意儿尤其精致可爱，还可以当挂饰。
此时，疲累、破碎的心得到瞬间的愉悦。余博衍平时非常自律，他不知道这人睡了没有，但还是将视频通话拨了过去。
余博衍独自在公寓出神，手机响起时，他下意识关闭卧室主灯，只留下最小的一盏灯，他不想方识晨看见他沉静锋利的脸色。
“衍哥，你还没睡呢？我这边没什么事了，你不用担心……今天对不起。”他小心翼翼道歉。
余博衍还是沉闷难受，可看着对面苍白的笑脸以及微微红肿的眼睛，终究心疼：“脚还疼吗？”
“还有点，估计明天得请假了。”方识晨展示那个小人公仔，嘴角不自觉上扬：“衍哥，这个什么时候放进来的？我很喜欢！”
那是中午结账时，他看见那个东西挂在收银台，不禁觉得有趣。虽然那时还在生气，但他还是说服老板娘将东西卖给他。
“这个是非卖品，你喜欢就好。”
方识晨惊讶：“那为什么他们会卖给你？”
余博衍目光变得温柔，嘴角带着笑意：“我请求老板娘，我说想把它送给我最喜欢的人，老板娘就同意了。”
方识晨听着心软极了，这人就算生气也会记着他，“谢谢衍哥！今天真的是我错了，我不该不顾及你的心情，那会儿也不该吼你。衍哥，你原谅我……”
余博衍心中无奈，他独自纠结了一晚上，却在见到这人第一眼时只剩下担心和心疼，罢了……
“嗯，我也有不对，不该故意不和你说话。”那样你就不会扭伤脚、我们就不会那么早回去、就不会被你爸遇见、也不会有后面一系列事情……余博衍这样在心里安慰自己。
“还有……”方识晨略微踌躇：“今天我爸爸打了你，真的对不起！我替他向你道歉，求你别怪他……”
余博衍压根不在意，只要能和方识晨在一起，哪怕方文宏像余德治那样毒打他一顿，他也没有怨言。
“没关系，我不怪他，还好他打的是我，以后他有气冲我来就好，我不介意。”
他心疼又愧疚，“衍哥，今天让你受委屈了。我一定好好养脚，争取早点见到你。”
“嗯，照顾好自己……”
结束通话后，余博衍终于想通：他什么都不在意，只担心方识晨的脚伤、只在乎方识晨的想法，只要方识晨和他站在一起，他就没有什么不能忍受的。
那晚方识晨却失眠了，认为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是他要拉着余博衍接吻，也是他将爸爸气成那样，结果挨打的确是余博衍、被他呵斥的也是余博衍。
他的心仿佛被割裂重组，一边是担心父亲的身体，他愧疚、自责；一边是担心恋人的心情，他同样愧疚、自责。
他曾经以为家人和恋人不是单选项，可傍晚时分的突发状况给了他沉痛一击。
他忍不住迷茫，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平衡好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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