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色漆黑、还在下雪，趁积雪不厚，还是早些离开为妙。
走出图书馆，万万没想到那人竟等在外面！寒风凛冽、大雪纷飞，他突生怒意，快速走过去。
“余博衍，你发什么疯？”
走近后才发现，即便这人带着口罩，依旧遮盖不住异常。
“你快回去吧，这样会生病的！”
他话音刚落，余博衍身体摇晃似要摔倒，牙齿也上下打架。
“我好冷，头好痛……”
他赶紧扶住这人，又气又急：“你站好！你如果昏过去，我可抱不动你……能走吗？我带你出去打车。”
余博衍紧紧靠住却不让他费力，故作意识不清胡乱点头。
无奈至极，他只得带着这人回去。
车上，余博衍尽情将头靠在方识晨肩上，身体的不适完全不及心里的伤痛。
“博同情”不算好主意，用在这人身上却屡试不爽。他头微微发沉、手脚冰冷，好在暂无其余大碍，但他丝毫不愧疚欺骗对方。
大雪路滑，车子慢慢悠悠到达小区，用时仍旧不过十分钟，他第一次后悔为何租这么近。
折腾一番上楼，方识晨将人放在床上、不停试探额头温度，他手长了冻疮，此刻又烫又痒，反而摸不出来。
算了，出去找温度计。
他刚动身，手却被抓住。
“你去哪儿？我好冷，你别丢下我。”余博衍看着脆弱又卑微。
他心里不忍，低声安慰：“我帮你量体温，再弄点水喝，先放开我，我不会走。”
犹豫一阵，余博衍还是放开，可怜至极：“我在这里只认识你一个人，也只相信你，我好难受，你快去快回。”
“好好好，我很快回来。”
方识晨无计可施，只能忙上忙下照顾这人。
给人擦身体时，不知他在气谁，直将对方搓到发红才肯罢休。
弄完一切竟然已经深夜十一点，正欲离开，这人又开始哼哼唧唧：“头好疼，要喝水……”
无奈，他彻底投降留下来照顾这人。
洗漱完毕后，他躺在卧室沙发休息，通过壁灯观察生病的人、并随时听候吩咐。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他不知不觉在回忆里搜索……
“你不上来睡吗？床很宽敞。”
余博衍打断他出神，他却忽然记起——那是高二第一学期，也同样是冬季，这人生病由他独自照顾……
何其相似！连房间布局、灯光都所差无几。
“上来睡吧，我都生病了，不能对你做什么……”余博衍嗓音沙哑，“休息不好，会耽误你上课的。”
或许是记忆恍惚，他竟有着动容，不过很快还是摇头拒绝。
房间分明温度适宜，气氛却变得僵持、泛着冷意。
过了一会儿，余博衍背向他将身体蜷缩成一团，随即肉眼可见地颤动起来。
“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他无法不担心。
这人不答，只是依旧不停颤抖。
“……”
他快速走到这人面前蹲下，只见眼角和鼻梁之间的凹陷处竟有一汪泪水。
心脏猛然一痛，他仿佛被钝器袭击。
“很难受吗？要不我们去医院吧。”
余博衍摇头，克制住哽咽：“冷……”心冷。
“可是暖气开了……要不我把空调也打开？”
“冷……”余博衍还是摇头，紧紧裹住被子不停重复。
见他如此难受，方识晨同样不好过。
犹豫一会儿他走到对面，小心翼翼钻进被窝，随即从后面抱住这人，“快睡吧，睡一觉，药效起来就不难受了。”
果然，余博衍慢慢平息下来。目的达成他却笑不出来，从前诱骗方识晨是为互相亲近，如今使尽解数，这人才会偶尔可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