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生活二十多年，席箐最近第一次有未来的实在感。这所谓实在感，就是在如同浮木孤舟上死攥在手里的木桨，纵使烟笼寒江，纵使远岸渺茫，总知道有着这把桨就可以去到任何地方。他可以规划一种最低限度的安全未来，比如明年他复学了，可能会和周海壹异地一年，但这根本不算什么，每逢节日，只要飞机代步就好。周海壹一定会顺利去他想去的大学继续学业，他们在B市，也像现在这样，租一套够用的房子，可能两人会忙碌，但这样也很充实，一起为未来打拼。他们不奢求什么荣耀的未来和钻石的前路，过普通人的日子就非常非常好。他们会留出时间来彼此相爱，支持彼此的爱好，把每一分每一秒都嵌进那个刚好的格子里，如此拼图他们的一生。
这幸福的感觉已经像致幻了。席箐挑选着周海壹的生日礼物，他真的记得周海壹那天在玻璃房里说资本主义大钻戒时可爱的样子。
什么叫考核期？席箐也不知道。他们到现在也并没有做什么实际意义上的试炼。人们常说靠旅游检验爱人的种种耐性，可周海壹检验席箐的耐性还差不多，反过来没什么好检验的。
周海壹生日近了，席箐满脑袋都是大钻戒，想来想去，还是订了去B市的机票，对周海壹说的理由是钟山计划有保密会议，去线下开，这是的确，他们的确有保密会议，主要是美国的三个实验室的领头人过来，席箐想去听。再来是席箐想要去挑钻石，C市没有这个市场，挑来挑去也没意思。
这次回去，席箐把钟山计划赠予的手环还是带上了。他难免想起那场浴室穿越。自从上次从温泉酒店回来，真是再也没有发生过类似事件了。不论伤口，还是奇异空间，甚至总是只能照出自己的镜子，全部都像幻觉一样，一消而散。
乘早班飞机到B市，的士载他进工业园，会议从早上十点一直开到晚上六点，聚完大餐，又私下小聚。晚上十点半的时候，很难和人混熟的席箐就被杨梦舒约了出去，找了一家酒店的VIP酒吧喝酒。
“正好，杨组长，你知道B市有哪里可以挑宝石、订制戒指吗？”
席箐知道怎么买车、买房、买表、买股票，不知道怎么买戒指，毕竟他没泡过对象。珠宝更是毫无了解，他虽然长着一张闪亮亮的脸，可珠宝于他就是另一个世界，一直没有去懂那个世界的机会，审美水平也不到只看珠宝就能感到美的满足。
杨梦舒瞪大眼睛，“你小子，这么快就要结婚了？”
席箐没多说，但是把周海壹提资本主义大钻戒时的情形描述了一下，又道：“就算是奢侈品牌的戒指，我也不太会挑，身边没有朋友懂这些。”其实是席箐压根就没几个朋友。
“这多大点事啊，我给你推几个微信名片，你可以问他们，有珠宝商，也有专门做珠宝手表的奢侈品买手，你把预算和需要的时间告诉他们，他们会帮你安排。”杨梦舒抿一口酒，他注意到席箐比他初见时要阳光一些，一消当时的阴沉之感。
戒指只是插进来的话题。杨梦舒回到正题上：“你趁着来B市这段时间，最好在公司里做一下全面的体检，我担心你们上次机房那个事会给你的身体留下隐患。”
“已经有这方面的生物数据了吗？”
杨梦舒摇头道：“倒也不是这么说。事实上，我们因为伦理问题，一直没有开展量子通道的真人测试。首先，我们能确定你和周海壹当时在大楼里发生的事件很近似于量子通道，对吧？那我想要通过分析你的具体身体数据，来类比推测、考虑我们开展的项目的可行性。”
“物理条件如果完全不同，这种数据也没有意义吧？”席箐皱眉道，“还是说你们根据上次的意外，调整了原本的量子通道研究方向？”
杨梦舒耸肩，没给出明确答复。
“说实话，要不是你们还在追查这件事，我还以为是我疯了。”席箐又要了一杯酒，一口饮尽一半后这么说道，“这种转瞬即逝的物理异象，还有钟山计划这些听起来就很疯狂的项目，都不像是真的。我现在还没接触到核心项目就已经觉得很魔幻了。”
杨梦舒欲言又止，他真的很想说，席箐是只缘身在此山中。席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知道，这些事就是绕着他身边转的现实呢？可惜杨梦舒不能代为说道。
“做个体检吧。”杨梦舒拍着席箐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周海壹的生日在一个周二，十二月十九日。
席箐从B市回来的时候带了礼物，周海壹很着急，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席箐偏不让他知道，藏得严严实实，说是生日礼物，不能现在就给他看。反正是个小东西。
生日宜迟不宜早，周海壹生日那天还要苦逼地上课，只能是下午六点以后接走他，把安排全部放在晚上。
照周海壹的想法，两人都不清闲，去吃顿好的，晚上买个漂亮蛋糕回来吃掉，这就非常完美了。席箐亦是懒人，在日程安排上没做大改动，只在一小项上做了微调。
“我们吃完蛋糕之后玩角色扮演吧。”席箐轻描淡写说道。离生日还有几天，席箐在做着生日计划，周海壹在旁边懒洋洋抠电脑。
周海壹闻言，立刻支棱起来，两只手一起上，捏着席箐的面颊，“又被怪东西附身了？把席箐还给我！不要魂穿席箐！”
席箐面无表情地被周海壹扯来扯去，待周海壹玩够了，席箐道：“怎么，不感兴趣？还是说，不敢玩？”
周海壹立即双手合十，巴巴地凑上去：“那，你能穿裙子吗？我真的很想很想看你穿裙子呢……”
席箐额头上冒出井字，他就知道周海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周海壹就喜欢漂漂亮亮的东西，明明是个弯的，却特别想看席箐穿裙子，从小到大，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这么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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