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甚至可以用粤语无障碍沟通。
桑吉和曲培商量着明天陪同旅团去神瀑的事宜,聊到一半,曲培才想起席箐去的不是神瀑,是神湖。
桑吉是个直接的人,他直接在席箐身边坐下,问他:“你有过登山经验吗?”
怎么说呢,这很复杂。
席箐没有过实际的登山经验,但他在钟山计划的全息训练中,不止一次走过登山线。基本的常识他都有,紧急遇险的一些常识他也有,从设备到判断路线,到现在那些登山软件的使用,他都可以说是熟练的。只是他手上并没有魔方。正因如此,席箐只能说:“算有,所以我会请向导。你们不用担心我的体能,我查过了,去神湖不需要攀登冰川级别的技术,熟悉横切登山就行。”
“他说明天天气会好,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好,但我们兄弟俩可以出一个人陪你去神湖。”一旁的曲培道。
席箐毫不犹豫地选了桑吉。
半小时后,午餐上桌。后厨应该是算上了客栈人员的分量,做了很多菜,摆了两个火炉,大家为了夹菜方便,都站起来吃。
曲培问桑吉:“厨师呢?他也出来吃啊。”
桑吉说:“他走了,他说他要回去喂女儿,傍晚再过来。”
曲培“啊”了一声,八卦道:“他看起来很年轻啊?不过那个头发……”
“那头发怎么了吗?”桑吉说,“他们住在佳恰普再往南的小牧场,山神都没说什么。”
曲培更摸不着头脑了:“可是他没把车开走啊?佳恰普牧场也没有通路啊?他把女儿带过来了吗??”
“没有。你就别管了。”
他们这个云南和西藏交界处的大山腹地,冒出个粤菜厨师这件事原本就够离谱了,在曲培看来,住在那么大山里的人,能来下雨崩村就已经很远了,怎么愿意来回跑的?看来这群香港人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席箐吃着豉汁排骨,劲爆失神中。
这很离谱。这道豉汁排骨完全是赵妍丹做出的味道。
味觉往往通往人类最底层的生命记忆。席箐在这种震撼中,迅速尝遍了每一道菜,有些菜完全是新味道,但有些菜他吃出了他家的调味,尤其在汤和蒸海鲜这类菜。香港人说有些菜做得不正宗,席箐忍不住出声解释:“有些菜加了北方的味道。”赵妍丹是北边的人。
但这绝对不可能是赵妍丹来做的菜啊!
席箐被这熟悉感刺痛了,吃了半饱就放下碗筷去了后厨。后厨已经收拾干净,不见厨师的人影。席箐回到餐桌的时候,觉得他的精神状态好像真的堪忧。
难道是我疯了?
席箐暗下决心,反正这厨师晚餐的时候还要来,那时再问好了。但他没想到,厨师晚上不来了,明天也不来了。
“小孩发烧啊?那这也没办法了。我们这里有药,你看要不要来拿?”联络厨师的香港人打着电话,“哦……没事的,我们自己做也可以的嘛,中午那一顿做得很好吃,工资会照给的。”
席箐面无表情,可他的耳朵已经支起老高。待香港人一挂电话,席箐就假装不经意、实则非常故意地问道:“厨师晚上不来了吗?小孩发烧了?”
“是呀,唉,人家都这么说了,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对了,小弟,你会做饭吗?”
“……”
最后这些海鲜竟然是席箐和中年女游客一起料理完的。中年女人连连夸奖席箐,说他很会帮厨。席箐怀疑自己有高原反应,不然无法解释他这种晕乎乎的感觉。不是因为中年女人的夸奖而晕乎乎,而是这些味觉和行为上的熟悉感。
人偶尔会在当前当下的某一刻感觉到即视感,觉得某些事曾经发生过。即视感的发生是人的感知系统搭错线,将第一次感应到的信息放到了过去的位置上,然后在随之的第二次感应时提取存储,就觉得这事是第二次发生……不必要解释这么清楚。席箐不认为这是即视感。
这么大量的味觉、视觉、嗅觉的熟悉和重复,如果是他的感知系统出了问题,那席箐现在应该在医院里,他的大脑应该离坏掉不远了。
嗯……就连这个逻辑也熟悉的。就好像他的大脑曾经确实差点坏掉。
为什么呢?
对啊,他为什么可以撑下来钟山计划给他的全息训练?席箐以前可只是个有氧运动方面的绣花枕头。他为什么可以帮厨?就算是给赵妍丹打下手,也不至于这么熟悉。他为什么要一意孤行地进山?哦,这个问题他倒是有答案——其实席箐是个好奇心重的人。
假若席家是平和幸福的家庭,席箐会长成一个好奇心重的阳光大男孩。但席家有一种简单的污潦,他那些蓬勃的好奇心全被压制,歪枝长成了多疑。
席箐想通过进山这件事,找回自己。他只想心无旁骛地放任一次他的好奇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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