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冲过来的景沉璧差点儿一头撞进既明暄怀里,既明暄无奈稳住他身体:“沉璧……”
景沉璧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大师兄,师尊他怎么说?他还生气吗?你帮我跟师尊说,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一定好好悔过,让他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我就是为此而来的。”既明暄抽出胳膊,扶他站好,不紧不慌:“你先和我说说,犯了什么错惹师尊发这么大的火?平常少见他有厉色,你倒有本事。”
“我……”景沉璧吞吞吐吐。
“不愿告诉我?”既明暄道:“那便罢了,等一月禁闭结束后你再自己向师尊求原谅吧。”
“不,不是的大师兄!”着急过头,景沉璧没有发觉这个大师兄不复往日温和,冷漠得陌生,他抓住既明暄意欲离开的手臂,面带愧疚和羞赧,支吾着说出了原委。
“师尊引我开炉时,我……我识海中生了幻境,是……是和师尊,和他……”
他吞吐数次,也说不出和师尊什么,但既明暄不是不识情爱、冷心无欲的既清酌,景沉璧满脸通红,眼神乱闪,羞惭中似有回味,谁还看不出他的春心萌动。
既明暄一时惊了:“沉璧,你!?”
罔顾纲常,居心不净,亵师渎行,轻藐修炼,不怪师尊发这么大的火。
看着小师弟红了眼圈,泫然欲泣的模样,既明暄不忍苛责,叹气道:“亵渎师尊,沉璧,你可知这是大逆不道。”
“我没有亵渎师尊!”景沉璧辩驳,既然露了陷,反正不是在师尊面前,他一抹眼泪,索性坦白了:“大师兄,我爱慕师尊已久,倾心他,敬重他,绝对没有任何亵渎的意思!”
他目光倔强,句句掷地有声,既明暄轻飘飘道:“你的敬重就是在修行时想入非非?识海澄澈清明,心无杂念,是生不成幻境的。”
“我……”景沉璧一时被噎,低下头,声音也小下去:“我想和师尊结为道侣,那是情之所至……”
“可师尊不会接受你的。”既明暄指出现实,“道界不禁情爱,除修‘无情道’之外,结道侣大有人在,男子之间亦不罕见,但不包括师尊。沉璧,你拜师十年,日子也不短了,这十年里,你可曾见过师尊对谁有过越礼之举?更何况,沉璧,你是他的弟子,师徒伦常在上,师尊更不可能……”
“大师兄,你别说了!”景沉璧不堪忍受,红着眼眶,眼神凄楚:“你说的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不该爱慕师尊,我大逆不道,我禽兽不如,我骂过自己好多次!可我还是忍不住喜欢他!我努力修炼,想让他高兴,想他夸我,我……”他别过脸,声音哽咽,倔强地不肯让眼泪掉下来:“我就是喜欢他!”
他孩子气地倔强着,认定了,一副“你说什么都没用”的模样,拒绝听训斥,既明暄叹气:“你在这儿说,师尊可听不见。”
景沉璧吸了吸鼻子:“?”
“罢了,你是真的长大了。”既明暄摸了摸小师弟的头:“师尊的心意可没那么容易转变,不是你说几句爱慕他喜欢他就能打动的,你得想办法,循序渐进。”
景沉璧慢慢睁大双眼,惊喜爬上眉梢:“大师兄!?你不骂我了吗?你赞成我追求师尊吗?”
既明暄笑了,大师兄的光芒在这一刻无比善良闪亮:“你都哭成这样了,大师兄哪还忍心骂你。”
景沉璧几乎跳起来,一把抱住既明暄:“大师兄,你真好!”
“好了,别高兴太早。”既明暄推开他肩膀:“师兄只能尽量帮你,你罔顾纲常,以下犯上,师尊现在还生着气呢,等过几天师尊气消些,我再替你探探风,其他的以后再慢慢说,这几天,你就先在自悔林里好生悔过,顺便想想该怎么做。”
“嗯!”景沉璧用力一点头,双目炯炯,神采飞扬:“我一定好好悔过,好好想!大师兄,大师兄,你简直是天底下最好的大师兄!”
他快乐得像要飞上九重天了,既明暄笑了一下,道:“我得走了,师尊严令任何人不得出入自悔林探望你,时间久了,我怕师尊察觉,你也别让人知道我来过。”
“我明白的!多谢大师兄!我一定好好悔过,师尊拜托你了——!”
直到走出自悔林,还能听见景沉璧雀跃的尾调。冷月如勾,高悬夜空,将既明暄的背影勾得阒然冷峻,天底下最好的大师兄扬手一挥,锁死了自悔林的囚困阵。
任何人不得出入。
回到司灵坞,熟悉的寒气绕身,既清酌起伏的思绪也没有平静,他以手支额,秀丽的侧脸冰冷沉静,冷白如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