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你终于来了!”
众人七嘴八舌,既明暄拨众在既潇水身边蹲下,一道灵气打入周身经脉,探查他的伤情,几息后怔忪惊愕,推开俯首来嗅的金鹿,问:“怎么回事?”
几人中较长的说道:“大师兄,你不是让我们巡视守山阵吗,我们几个就沿山巡视,刚到青崖坡,就从上面看见几只金鹿聚在一起似乎在嗅着什么,下来一看就发现是潇水师兄,我们不敢怠慢,就赶紧叫了个人回去找你了。”
“没有看见其他人?”
既明暄还未张口,一道冷越的声音插进众人当中,一身青袍白衫的既清酌翩然已至,众弟子均是一喜,“师尊!”叫得此起彼伏。
“师尊。”既明暄让开位置。
“潇水如何?”既清酌问道,蹲了下去。
“不太好。”既明暄神色晦明,没有细说,既清酌自己便能探查出来。
果不其然,灵气没入既潇水身体之后,既清酌脸色微变,迅速收回了那道冷寒的灵气。这对神识受损,如风中残烛的既潇水来说太霸道了。
可他为何会神识受损?
偏偏是这个时候,巧合,还是……
“怎么了师尊?”其他弟子问:“潇水师兄伤得很重吗?”
既清酌神情冷肃,又问了一遍:“你们当时可有发现其他人的踪迹?守山阵是否有异?”
弟子面面相觑,纷纷摇头:“没有。”“没看见有其他人,只有潇水师兄躺在这里。”“守山阵也没有异样。”
既清酌在周遭扫视一圈,草丛茂盛,遍生灵花异果,金鹿悠闲甩尾,俯首吃草。
他收回目光,落在重伤的既潇水身上,眸色复杂:“明暄,把他带回去。”
既潇水遍身是伤,但都无关紧要,最严重的还是神识的重创,致使经脉断裂,灵气凝涩,只差一线,就要了他的命。
待既清酌大致修复好既潇水断裂的经脉,天已经黑了,他从房中出来,浑身虚软,脸色苍白如雪,跨下台阶时,竟一个踉跄,闭着眼往地上倒去。
幸而有人眼疾手快接住了他。
“师尊!”守在门外的既明暄做了人肉支柱,以胸膛接住既清酌,虚扶着他的腰:“师尊,你没事吧?”
“没事。”既清酌强撑着从既明暄怀里站起来,稳了稳虚乏的身体,冷汗涔涔:“我大致……大致修复了潇水受损的经脉,其余的只能看他自己了。明暄,你让人隔一日喂他归灵丹,量不可重,他现在的经脉受不起灵气的冲撞。还有……”
既清酌乏得反常,说话间身体又摇摇欲坠,既明暄连忙扶住他的胳膊:“还有去查师弟下山这些日子去了何处,遭遇了什么,怎么受的伤。我已经叫人去了。师尊,你看起来很不好,我扶你回去歇息吧,一切有我呢。”
他办事妥帖,既清酌放心,一向疏离要强的他竟由着既明暄把自己扶回了司灵坞。
既明暄眼神微动。
伺候既清酌躺上床榻,既明暄为他脱去了鞋袜,一边忧心道:“师尊,弟子有句话不知是否当讲。”
寒潭在下,寒气绕身,既清酌感觉好了很多,闭着眼道:“你说。”
既明暄半跪榻边:“师尊这次归山之后,像是虚弱很多,脸色总是不好。三师弟的经脉我也探了,按理说以师尊的修为,为他修复经脉,不应当变得如此力乏。”
为他人修复断裂经脉的消耗巨大,可既清酌常年救人,对灵气的掌控出神入化,他知道怎么做是最优,不应当如此耗心费神,虚弱至此。
既清酌不料既明暄敏锐至此,睁开双眸看了他一眼,只见大徒弟忧心忡忡,半跪榻边,像……
既清酌想起了既明暄小时候。
那时候既清酌尚未觉醒灵根,还是个半大不大的少年,既明暄不及他腰高。一大一小,一起游历四方。凡人之躯,伤病难免,更何况还时有莫名其妙的追杀,所以既清酌卧病在床的次数也不少,每次他伤了,病了,躺在床上,还是小孩儿的既明暄就这样守在他床边,眼睛眉毛皱一块儿,挂着泪珠子问他:“你要死了吗?”
很不会说话。
如今不会说话的小孩儿长大,变得温柔沉稳,哭倒是不会哭了,忧心的模样倒还是一模一样。
既清酌的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弧,发现自己灵力流失的沉郁也跟着消失了。
他揉了揉既明暄的头:“刚才不才说一切有你吗?怎么现在就没有大师兄的样子了?”
这只是一瞬间的动作,既清酌很快就收回了手,但既明暄却睁大眼睛愣住了,又呆又惊愕地看着既清酌收回去的手。
既清酌这才反应过来他下意识之下做了什么,手指一蜷。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摸过既明暄的脑袋了,自从既明暄蹿得比他高,有了成人的样子后就再没有了。
像对待幼童一样揉一个成年男子的头,确实不像样,既清酌正要道歉,既明暄却眼巴巴的,下巴垫上他的榻:“师尊,再摸摸我吧。”
“……”
“回去吧,明暄。”扶卿仙尊选择背过身把人赶走,“我休息一会儿。”
“……是,师尊。”即便失望,既明暄也顺从,站起来的一瞬间,他又成了那个老成持重的雾雨山首徒,众人的大师兄。
他恭敬地向既清酌行了礼,转身离开。
但既清酌没有休息。
他从榻上起身,雪白清瘦的赤足踩在地上,去了司灵坞的地下寒潭。
他要找到灵力流失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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