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太阳渐落,中间有宫女进来掌灯,又退了出去,洛亦轩膝头刺痛不已,又不敢乱动坏了姿势,皇宫中处处是眼线,他初来乍到,深知乖觉些才是长久之计。
楚凌是在洛亦轩跪满一个时辰时进来的,稳健有力的步伐洛亦轩不难猜出身后的人是谁。
他依旧面向床榻跪的笔直,背对着来人也只当不知道是晋国皇帝,长久跪着的姿势让少年身体难免细微的颤抖。
楚凌走近洛亦轩身侧,身着日常的黑色的玄袍,晋国以黄色和玄色为尊,能着这两种色彩的只有皇家或御赐之物。
帝王面色冷峻,烛光衬的他面颊愈发凌冽,楚凌抬手拿起少年捧着的东西,戒尺三指宽,厚度不足两指。
就在洛亦轩犹豫是否要开口时,闷重的痛猝不及防的从身后炸开,跪了两个时辰的少年身形不稳,向前趴倒,顺势就伏在了榻边。
“唔——!”
这人拿走戒尺居然是打他的屁股!
“皇上!”洛亦轩羞愤难当,忙要跪直,却被楚凌的大手按在床边不得动弹,如此一来,臂部搭在床沿,更加方便受责。
“噤声。”这是楚凌自进来后说的第一句话,沉稳,不容置疑。
洛亦轩霎时安静,通红的耳廓暴露了少年的难堪,却不再挣扎,能得皇帝亲手责打,是罚也要说成赏。
戒尺接二连三的在身后落下,打在衣服上发出闷厚的声响,不似打在肉上般清脆,楚凌想,下次这把戒尺,一定是挨着软肉的。
洛亦轩攥拳隐忍,咬着嘴唇不再出声,心里默默数着楚凌落下的戒尺数量,楚凌的力气并不小,少年身体轻颤。
六年前他跟在楚凌身后在南渊皇宫喊他太子哥哥,被他气急拉过去,巴掌扇上屁股,斥责洛亦轩不该在南渊宫中喊他太子哥哥,那时他不过十岁稚儿;如今跪在晋国龙榻前,巴掌换成戒尺,依旧落在他屁股上,他却已经是十六岁的翩翩少年,而楚凌却是二十二岁的年轻帝王。
他何曾受过这般责打,自皇后离世寄养在丽贵妃膝下后,便不再有人悉心教导他,见得最多的是嬷嬷和太傅。
戒尺停了,洛亦轩额头隐隐渗出汗珠,眼尾的泪痣配上痛苦的神色,徒增了些许凌虐的美感。
少年心里数了十五下,大脑飞速过滤着他做过有相关数字的事,很快,目光清明。
“可反省出什么?”楚凌手里仍握着戒尺,有节奏的拍在左手上,发出细小的哒哒声。
若是答错,只怕要再挨十五下。
洛亦轩跪直身子,膝盖痛的他牙齿打颤,细喘着气儿:“回陛下,我、草民……”
好像都不合适,但又不能自称臣,为质者称臣丢的是南渊的脸。
洛亦轩抿唇试探着开口:“阿轩曾赠与王公公十五颗金瓜子。”
他不明白为何这是他受罚的原因,但和十五相关的事情貌似只有这一个。
“倒是比六年前聪明!”楚凌一把抱起少年转身坐上软塌,洛亦轩旋转间坐在了楚凌腿上,面容胀得通红,“皇、皇上……”
方才握着戒尺的手此刻揉上怀中少年的膝头,“不叫哥哥了?”
楚凌的声音带着成熟男性该有的磁性,如此近距离的接触,直钻入洛亦轩耳中,羞的少年面红耳赤,一时也顾不得身后的痛:“阿轩不敢。”
楚凌身上龙涎香的味道让洛亦轩有些莫名的心安。
“还有你不敢的?”楚凌想,当年见到的那个十岁孩子,天不怕地不怕,身上带着阳光,性格开朗,但又看着怀里的人儿,已经少了这个年岁该有的朝气,谨慎小心,僵硬的坐在他腿上。
六年里,他安插在南渊的探子每半年都会送来一副洛亦轩的画像及这半年发生在他身上的故事,原本是想护着那个心思单纯的孩童罢了,却不想随着年岁增长,少年出落的愈发好看,每每看到眼尾的那颗泪痣,他都想亲手抚弄,看他在自己身下哭喘求饶的模样。
楚凌深知其中缘故,军临南渊边界也不过是为了将他的阿轩护在身边。
洛亦轩没有说话,神情落寞。
楚凌将人抱的更紧,像是要把人揉碎进怀里,将这六年的空缺弥补填满。
洛亦轩头重脚轻,外界传的残暴狠厉的君王此刻正抱着他意味难明。
十六岁的少年情窦初开,第一次与人离的这样近,殿内安静极了,洛亦轩仿佛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突突的心跳声,一下下的,急促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