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宴席散去,姚微意回营帐时,看见有几名身披甲胄的士兵举着火把匆匆赶来,与顾舒华说话,样子不像是驻守在猎场附近的侍卫。
在营帐里洗漱完换了衣服,外面一片嘈杂人声,派侍从出去打探,回来禀报说,瑞王回京后得知陛下已动身前往延秋猎场,带了十余名亲信昼夜兼程,愣是半日休息也无,马不停蹄赶到此处述职复命。
姚微意身着宽松寝衣,倚在床头用银簪拨弄一盏灯蕊,瑞王此举简直是上赶着跑过来挨骂,实在叫人费解了。
留郡穷山恶水天灾不断,匪寇暴起占山为王多年,虽然掀不起惊涛骇浪,却也像个碍眼的瘤子,一直是叫朝廷头疼的心病。
顾舒华曾经派遣不少人过去平乱,但那些匪寇占据天险又熟悉地势,像滑手的泥鳅,官兵逼近就缩回深山老林,官兵一走立马又出来兴风作浪。
镇压的人无一不是无功而返,简直就是一块治不好的烂疮,谁去谁倒霉。
半年前瑞王被贺君酌算计一把,派去收拾这场烂摊子,结果可想而知,空手而归后只有挨罚的份儿。
他不老老实实留在京都,整肃剥离了半年的瑞王党势力,火急火燎上赶着追过来,又在耍什么花样?
……难不成并非空手而归,留郡一事其实有进展?
想到此处,姚微意招手派人再去打探,领命的侍从刚刚离开,营帐门帘又被人掀起。
一名侍女怀里抱着个软物,小心放在床榻边搁置灯烛的桌案上,姚微意低头看去,是只巴掌大小、通体雪白的兔子。
“贺大人说,这是午后捕猎所得,看这兔子长得太小,烤了没滋味,就留下来赠予二公子。”
姚微意将它托在掌心,兔子毛色纯白耳朵尖尖,眼睛却是红豆般的两只,看起来煞是可爱。
他抱在胸口顺了顺毛,那兔子嘴里嘟嘟囔囔,仰头就来咬他垂在胸前的长发。
他将头发弄出来,想了想,将这圆滚滚的一团置在案上,“把它还给贺君酌,就说我不养兔子。”
他一身素衣乌发垂落,方才抱起兔子的样子委实好看,婢女还以为他喜欢,再要还回去顿时觉得可惜。
这厢兔子还没弄走,派去打探消息的小厮来报,说贵客在外面等候,有要事相商。
这个时辰,谁会专程过来找他?
姚微意披衣下榻,来不及做更多打理,营帐不远处果然候着两名士兵,身着漆黑鳞甲一左一右护卫。
一看这阵仗,他已猜到对方身份,脚下一顿就像折返,可那士兵已经看到了他,高声喊道,“姚二公子,瑞王殿下等候您多时了。”
对方这么一嚷,树林里那人恐怕听得清清楚楚,既是专程来找,他也不好拂了对方面子。
在树林里走了几步,却没有见到顾青决,心里正狐疑,身后突然有树枝踩断的轻响。
他来不及转身,肩膀已被人翻过去按在树上,来人紧紧搂他腰身,不由分说低头咬住他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