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见姚微意自树林中走出,脸色冷峻似乎心情极差,顾不得去找那兔子,忙先将他送回营帐。
撩开帐帘透出烛光,婢女呀了一声,一人斜卧在长案后,长发自肩颈垂落,领口大敞半遮半掩,腹部肌肉在烛影下蒙了层蜜色的光。
萧明珩一手撑在耳后,斜眸赏玩掌心物件,那被他拢在指缝正啃着毛笔的,赫然是贺君酌送来的那只兔子。
他听见动静,掀起眼皮朝门口瞥来,“方才是我看错了,贺大人的兔子没有丢,拿去还他吧。”
婢女忙将兔子抱下去,顺手关了帐帘。
姚微意在他对面跪坐,隔着一道长案,两人周身落了昏黄烛火。他察觉对方在看他脖颈,想起方才树林里的遭遇,不动声色将衣领往上扯了扯。
那只毛笔被兔子啃了几个小洞,萧明珩把玩笔杆,嗤他,“该亲的早亲完了,现在遮有用?”
“……”姚微意这才确信,方才林中情形必被对方撞见了,只是不知他看到了多少,“我与瑞王平素没有私交,他今日……气得狠了。”
千里迢迢过来找人,结果得知心上人喜欢了别人,还白白挨了一巴掌,可不就是气得要发狂?
萧明珩看他眉目,烛光拢上一层暧昧金色,似仙人染了人间烟火,漾开一道朦胧的柔美。指尖缓缓收紧,他心道,真是一个关不住的祸害。
“都往嘴上亲了,还叫没有私交?姚二公子以为的私交,莫非要滚上床做到最后一步,才算是?还有方才那只兔子,是贺君酌叫人送你的吧?”
“姚二公子,”萧明珩弃了笔,指腹轻轻摁在他下唇,想起方才顾青决碰过此处,唇角笑意更深了,“——萧某从前只道自己多情,原来你的风流账桃花债,丝毫不逊于我啊。”
他语气幽微不明,姚微意听出嘲讽的意思。
今晚上先后应付贺君酌和顾青决,他疲乏已极,实在没有精力再和对方周旋。往后仰倒半个身位,堪堪避开抚弄的手指,“今天很晚了,姐夫,我要睡了。”
萧明珩一怔,双目晦暗不明。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姚微意竟会主动赶他离开,心下微哂——
老情人回来头一天,这就开始敷衍他了是么?
往常两人云雨过后,萧明珩总毫不留恋地抽身走人,留他独自沐浴擦身。
姚微意认清了,对方只有在床上才对他稍微感兴趣,他既出声赶人,萧明珩必不会再与他浪费时间。
他说完就去床边解衣服,将外衫挂在架子上,见背后沾了草叶灰尘,顺手抚了抚。
掀开被子欲躺进去,却见萧明珩还留在帐内,将搁在角落的瑶琴平放在长案上,单膝跪在案前指腹勾挑,一道悠长颤音泄出。
“席间姚二公子和你那位贺师兄合奏,当真是缠绵悱恻浑然天成。我睡不着想听琴了,姚二公子肯不肯赏脸,再为我弹一曲?”
天色已晚,姚微意很困了,反观萧明珩,却是神采奕奕毫无倦色,若是他不答应,不知道对方又要怎么折腾。
看了眼那琴,姚微意将月白长衫披在肩上,盘腿于案前跪坐,鸦色长发在身后逶迤散落。
微微颔首刚挑出抹音色,一只手自抚上肩头,将搭在颈窝处一缕乱发拂下去。温热的气息撩过,他垂眸瞥了眼,不再耽搁,信手鸣起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