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濂发话让守城士兵放行，一行人出了城门，往郊野树林中。走得越远，路上渐渐看见衣着破烂的异国人，要么身上缺胳膊少腿，要么骨瘦嶙峋。
周濂告知他们，这些都是战乱后流离失所的玥国人，玥国首领来不及管，他作为城主也不能轻易接纳难民，只能在两国交界处徘徊，靠临雁城每隔三天接济的米粥馒头度日。
不远处有两个小孩围在树下捣鼓，皆是衣不蔽体。众人经过时，姚微意拍了拍其中一人肩膀，转过来后，满头卷发灰头土脸，样子约莫十二三岁。
两人竟是一对双生子，蓬乱的头发底下，五官是玥国人特有的深邃硬朗。姚微意问，“你们在做什么？”
肤色更黑那个是哥哥，手里抓着一条烤熟的蛇，被树枝串起，两只眼睛滴溜溜望着他，磕磕巴巴说了一串异国语言，顾青决为他翻译，“他在给他弟弟弄吃的。”
姚微意又问，“你们父母在这儿么？”
顾青决询问之后，更为瘦小那个哇的一声哭出来，他道，“他们的家人，全在之前那场战役中死了。”
那小孩子哭得厉害，姚微意觉得可怜，自袖中拿出一只手帕，里面放着几块方糖，是每次喝完夏枯草的解药后化去苦味用的。
那对双生子狼吞虎咽将糖分了，大概从来没吃过这么甜的东西，意犹未尽地咂咂嘴，仰起两张灰扑扑的小脸望来，希望他再给一些。
姚微意只带了一天的量，全都给他们了，拽拽顾青决袖子问他还有没有吃的，忽然树林深处响起一阵马蹄声。
十余个赤膊汉子纵马疾驰而来，皆是羌国人的灰发灰眸，为首那人身上横放一名五花大绑的女子，歇斯底里地哭喊谩骂，约莫是抢来的玥国姑娘。
碰到这种明目张胆抢人的事，最先看不下去的是顾青决和白厉，但见顾青决飞起一剑削在马脖子上，骏马嘶声人立而起。
那汉子扛着小姑娘跃下，恶狠狠骂了句脏话，后面十余个大汉打马将他们围住，一帮人这就拼杀起来。
羌国人强悍，又善于在马上作战，押解俘虏的两个侍卫没多久在刀下毙命。
萧明珩往那边看了眼，然而，叫他意外的是，那奴隶并没有趁机逃跑，恰恰相反，捡起一把断剑之后，对着同族骑兵出手毫不手软。
萧明珩觉得有意思，他本不想参与这种打斗，然而对方人马将他们围在中间，不想打也得打。
周濂不会武功，在白厉后头左躲右闪，吓得面如土色。混乱中，萧明珩看见其中一人手握大刀，纵马朝着姚微意背后挥下——
他飞身上前一剑削断那人手臂，鲜血喷溅而出，来不及折回去抱走姚微意，转过身时，对方已被顾青决护在身后。
萧明珩冷笑，抹去脸上的血，心里光火，连砍三四个羌国人，顺势救下被掳的小姑娘，给人削开手脚的麻绳。那小姑娘似是害怕，一路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不久后树林又蹿出一帮人马，却是玥国士兵装扮。余下的羌国骑兵面面相觑，见形势不利，呼和两声先后打马跑了。
这帮玥国士兵人数约有四五十，棕褐色长发披散，鬓角发顶扎着小辫，粗衣左衽，背负长弓，勒紧马缰将众人围在中间，居高临下看着他们。
彼此打了照面之后，倒是那小姑娘先叫起来，扑向为首那人，用玥国语言叫他哥哥。
白玛抽抽搭搭和阿合奇说话，不时转过头看两眼身后的萧明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