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的军队凯旋,押解回来羌国一帮贵族,以及麦苏木的人头,军队距离京都还有百里,消息已如插翅般飞遍大街小巷。
士兵归来那日,皇帝派亲信出城十里郊迎,百姓夹道观望,但见打头的是一队玄甲重剑的骑兵,甲胄森森好不威风,队伍最前并肩而行两人,正是瑞王顾青决与侍御史萧明珩。
“那群穿盔甲的,就是萧明珩手底下的玄鹰队吧?”
“奔袭一千四百里,端了羌国单于老巢,砍下麦苏木脑袋那个玄鹰队?是他们吗?”
“你们没听说么?麦苏木声东击西偷袭临雁城,若不是玄鹰队留在城中埋伏,临雁城早被羌国人洗劫一空了!这么大的头功,不该玄鹰队走前面,你说还要谁来走?”
“啧啧啧,萧明珩立下奇功一件,这次回来又该加官进爵了吧?他这今年莫不是受了什么神仙庇护,功劳一件比一件大,官儿升得一次比一次快!”
“谁说不是呢,你看看人家,出城的时候只能骑马跟在瑞王后面,回来的时候却与瑞王比肩了,谁敢说这人没几分手腕!”
萧明珩一身玄衣跨坐于马上,一只手漫不经心摁着腰侧的剑,垂眸瞥了眼底下八卦的人,微微一笑,不予理睬。
此战打穿了羌国老巢,至少十年之内北境再无边患,顾舒华满意至极,在朝堂上论功行赏。
玄鹰队立下头功,百名战士被编入蓝田军营吃皇饷,人人皆有封赏。
作为主帅的萧明珩受封武安侯,赏赐珍玩美姬无数,流水般一批批搬入新开的侯府。
顾青决与阿合奇联手制服哈木提有功,也有赏赐,周濂无功无过,依然是临雁城城主。
唯有白厉判断失误,带兵支援导致临雁城后方空虚,差点被麦苏木趁虚而入,好在玄鹰队英勇作战,没有遭到什么实际损失。
在朝廷众人的劝慰之下,顾舒华下旨将其革职,不阴不阳丢下一句,“老将军镇守边关几十年,如今老了,连战场局势也判断不准,是时候该解甲归田,颐养天年了。”
萧明珩新开辟的侯府在京都最繁华的地段,揭开匾额那日,门口乌泱泱围了一片看热闹的人,但见“武安侯”三个鎏金大字熠熠闪光,乃是皇帝御笔亲提,宫中匠师打造数日铸成,尊荣至极风头无两。
萧明珩三个字,再次成了街头巷尾津津乐道的中心。
然,众人还没瞧够武安侯府的热闹,又有一则惊天消息砸下,瞬间轰动了整座京都。
——累世为官的大族,富可敌国的姚氏,皇帝面前的红人姚安山,与羌国单于互通消息泄露军机,处以通敌叛国罪,抄没家产阖族入狱,族人老小满门抄斩。
原来,萧明珩一行人北上后,瑞王党屡屡揭发太子党在留郡赃银一案中的漏网之鱼,姚安山惶惶不可终日,万一有人查到了他的罪证,保不准哪天就要向顾舒华上折子。
他原想偷偷将家产转移到妻子何氏的娘家,再神不知鬼不觉将族人迁出,找个伤病老迈的由头辞官回家。
可仔细一想,且不说姚家世代为官,早就在京都扎了根,突然带着族人家产搬迁,太引人怀疑。
若是有一天皇帝知道他在留郡插的那一手,泱国境内,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也必定会被抓回来论罪处罚。
触了皇帝的逆鳞,泱国之大,没有一处可做姚家的安身之所。
姚安山寝食难安,思来想去,记起待在北境的儿子姚微意。
于是假借姚微意之手,与旧友阿扎提取得联系,让此人代为传信,将临雁城兵力部署、皇帝征调士兵南下修行宫等事一一告知麦苏木。
希望自己助羌国拿下玥国后,他日投奔时,麦苏木能给姚氏一族一个好去处。
麦苏木根据姚安山提供的情报,与手下谋划了一出声东击西的戏码,原以为能将玥国拿下的同时,再给泱国以重创,谁知横空杀出一个玄鹰队,打得他措手不及满盘皆输。
萧明珩将姚安山通敌的信函呈给顾舒华,贪污灾银已是重罪,通敌叛国更是死罪中的死罪,一查之下,姚安山转移家产族人的事也瞒不住,简直将罪名坐得不能再实。
顾舒华又震怒又痛心,下令将姚氏贬为奴籍,夷灭三族,斩首于闹市。
姚氏一族风光了几十年,有时皇帝出巡国库吃紧,尚且需要向姚氏借钱,这么一个豪门大族,最后却落得夷灭三族的结局,京中众人无不唏嘘感慨。
行刑当日,菜市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姚安山噩梦中出现过的景象,在今日终于成为了现实。
此时,大理寺监牢内
“李大哥,真要对他下手吗?他可是姚家的二公子,我不敢……”
“蠢货!你怕个屁啊!陛下已经下旨姚府满门抄斩,今天就行刑,你还当他是姚二公子呢,已经是亲人死绝的阶下囚了!你我几时能尝到这么好的货色,机会摆在眼前了,这种时候你怂什么怂?”
“可是、可是武安侯不是向陛下要了他,说是用作解药?我们把人糟蹋了,要是被武安侯发现,他、他、他会不会……”
“武安侯那是中了毒,不得已才求陛下网开一面,留了姚微意一命。你忘了揭发姚安山的密函是谁呈给陛下的?他萧明珩要真在乎姚家人性命,会亲手把姚氏三族送上刑场?你尽管上他,弄完了收拾干净就行,萧明珩就算发现了,也犯不着为一个囚犯追根究底。”
话是这么说,但老陈还是畏畏缩缩不敢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