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夷闻言一怔,忙问道:“历史上发过大水?那您可知道这七星镇之前叫什么名字?”
店家正和谢玉珩争得面红耳赤,听到声音转过头,便看到桌边另一男子俊逸疏朗白衣胜雪,认真地看着自己。
他干渴地吞吞唾沫,一下子没了同小鬼争辩的兴趣,赔笑道:“嗨,发水,是基本年年发水,但上次发大水淹死人也得几十年前了,这几十年都叫七星镇,再往前,我可就不知道了。”
“是吗?”陆清夷低声道,不再说话。
他在天上多年,人间早已沧海变桑田,想再寻回过去的记忆显然是徒劳无功,一顿饭吃得他闷闷不乐,没再管一直和店家抬杠吵架的谢玉珩。
午饭后,他们各自回房休息等太阳下山。
长尾山雀恢复了些许精神,倚在陆清夷臂弯喝水,短圆的鸟喙在水里轻啄,发出噼啪的水声,翅膀还来回抚着陆清夷拿杯盏的手背。
陆清夷被骚得痒痒的,忍不住笑出声:“小啾。”他按住长尾山雀不安分的小翅膀,“我没事,打听不到任何消息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了,你好好喝水,别担心我。”
喝完后,他被安顿在陆清夷枕旁,被陆清夷拿着蒲扇轻柔地扇风,昏昏欲睡。
不得不说,陆清夷当饲主,是明显比文昌仙君合格温柔许多,虽然也因为他原身长可数尺,张开翅膀遮天蔽日,没有一点和可爱沾边。
怜越卧在陆清夷身前,刚刚有点睡意,隔壁谢玉珩却又鬼吼鬼叫起来。
“虫子!虫子!”
他的声音声嘶力竭穿透墙壁,直直刺穿怜越耳膜,让他罕见地怒火中烧,不情不愿立在陆清夷肩头,气鼓鼓地随着他一起到隔壁一探究竟。
“师弟?”他们推门进去时,谢玉珩正顶着一头乱毛蹲在八仙桌上,手指着床铺位置,满脸嫌恶。
陆清夷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瞥见一只圆壳的黑影在床上一闪而过。
谢玉珩房间在尽头,七星镇天气又潮热,有虫子也不过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陆清夷掀开被子,正要查看一番,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异响,转身才发现谢玉珩已召出长鞭,化形后圈圈缠绕在谢玉珩小臂,蓄势待发。
陆清夷担心他一鞭抽得客栈散架,连忙移步他身前,按住了他:“师弟。”
天气本就炎热,又是在室内,他们二人都穿得轻薄,彼此的体温透过薄薄一层布料传递出来,陆清夷贴在他身侧,温软的胸膛紧挨着他臂膀,双唇微启,几不可查的微风呵过他耳畔。
“师弟。”他话音急促,双手死死把着谢玉珩,“你别冲动,我帮你,我帮你把虫子都赶走,你去我房间等着好不好?”
谢玉珩眼间异色一闪而过,嗓音无端低沉了几分,眉心微皱,抬手拨开了陆清夷贴近的身体,闷着头摔门去了隔壁。
怜越站在陆清夷肩膀,看着谢玉珩颇像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紧了紧爪子,还未待深想,便瞥见陆清夷用阵法困住了四处乱窜的黑色虫子,找来一方手帕打算直接隔着手帕将他捏到窗外。
这可把他吓得不轻,四处飞了起来。
在这一刻,他很想变成人告诉陆清夷,这么弱小的一个虫子,随意的低阶法术就能让他身堙魂灭,犯不着用手去碰它。
“小啾,”陆清夷看着陡然受惊乱飞的长尾山雀,哭笑不得,“你怎么和师弟一样,都怕虫子?”
我不是怕,怜越边飞边啾啾啾地为自己辩驳,我是觉得恶心。
他和谢玉珩一样,成仙已久,对人间这种既不凶神恶煞也未修炼出神智的生物有种本能的陌生与厌恶。
对他们来说,不过百年寿命的人类已如同蝼蚁,更遑论生命只在朝夕一瞬的虫子。
陆清夷冲空中徘徊的长尾山雀皱了皱鼻子:“小啾,你们俩还说不是胆小鬼。”
手帕中的虫子努力振翅而飞,想为自己挣出一条生路。
“是天牛!”
陆清夷看着它,突然涌出零星的记忆,好像小指曾被振翅而飞的天牛牵动。
他怔怔,走近窗边,摊开手帕,天牛原地不稳地盘旋片刻,陆清夷催促道:“快点飞走吧,离这些胆小鬼远点,快逃,快逃。”
天牛振动翅膀,顷刻间没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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