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柔软的触感转瞬即逝,谢玉珩便被向后推得一个趔趄。
他顿住身子,若有所思舔了舔唇角。
“亲一下不行吗?”
陆清夷闻言,睁圆了眼睛:“当然不行啊。”
谢玉珩颇想嗤笑出声,但只是垂下眼睛,乖乖道:“我知道啦师兄,你生气的话,我不会再做了。”
他太会装可怜,让陆清夷不好再追究,屋内怜越却一脸嫌恶地看着他。
“你好恶心。”他硬硬吐出四个字。
谢玉珩扬扬眉,走至窗边,微凉的雨丝渗了进来,他弯下身,单手支颐,对怜越的评价不置可否笑笑:“总比你这个又胆小、又阴险、还色眯眯的肥鸟好。”
“你……”
“怎么?”谢玉珩冲他扬起下巴,视线却一直没从窗边移开。
“我警告你,”他用长鞭梢头虚空地指向怜越,“师叔的魂魄不能出半分差池,你心里应该有数,是谁赋予你生命,给你灵力,真到关键时刻,别给我帮倒忙,若师叔的魂魄因为你有什么损伤,我饶不了你。”
怜越皱起眉:“文昌仙君为我做的所有我都铭刻于心,不牢你提醒。”
“是——吗?”谢玉珩拖长声音,“真拿陆清夷做饵的时候,你可别心疼。”
“自然不会。”
“哎。”他从窗边转过头,身后雨势宛如斜织成一片的朦胧水雾,“今日大雨,夔兽所居洞穴必是潮湿阻塞,空气憋闷,也会令陆清夷的气味更为浓郁,说不准,今天是个狩猎的好时机哦。”
虽然他们闻不见,但陆清夷作为绝佳炼器之躯,对恶灵妖兽之流似是有着致命吸引。
不出谢玉珩所料,怜越立即提出异议:“今夜月黑,雨大湿滑,怕是太为冒险,还是等个晴朗之日较为稳妥。”
谢玉珩扫了他一眼,慢慢勾起嘴角,想起什么似的轻呼一声:“啊,可是……陆清夷半个时辰前打着伞出去了,估计是要去寻他那不省心下雨天飞个没影的肥鸟,而且……至今未归。”
怜越呼地站起身。
长鞭圈圈在谢玉珩小臂浮现出来,他似笑非笑:“心疼也晚了,我说了——今晚、是狩猎的好时机。”
“呼……呼……”
夜色浓重,怪雾阴阴,大雨仍旧瓢泼似的冲刷着无尽密林,阵阵腥臭之气困囿于浓雾缭绕难散,令人作呕。
陆清夷匍匐在满是泥泞的松软土地上,后背隆起肌肉紧绷,一动也不敢动,眼中只死死盯着那个在不远处犹疑徘徊的庞然大物。
豆大的雨珠不断浇下来,在他周围形成了一片水洼,他不动声色地挪动手脚,将白玉箫握至掌中,口中微动念起法诀,微弱柔和的白光自手中凝起,缓缓飘起如波浪推开,顷刻化为无色渗于雨幕之中。
陆清夷抬头,只见其周身灵力皆化为微尘符文,摇摇坠坠漂浮于空,阵眼处画着一太极符篆,正慢慢地旋转、分化。
夔兽。
陆清夷紧盯着阵内那只背高数丈的妖兽,其头似狮身似蝎,四蹄却着地如玄铁乌黑,身上遍布寸余长的黄绿杂毛,在地上爬动时缓慢寂静,所到之处只听得一片细微摩擦之声。
——来自其身后拖拽着的那根碗口粗细的蝎尾。
陆清夷虽初时惊慌失措,但在观察它许久后已大致明白了此物似乎感官迟钝,只依靠体表毛发判断周围物体的动静。
尽管气与风的小小震动也无法瞒过它的耳朵,可此时雨势猛烈,毛发尽数被水沾湿,也影响了其辨物的精准。
除了那根尾巴。
以他的灵力,布下两仪微尘阵已属勉强,若夔兽的尾巴也能进行攻击,他不知自己是否能招架得住。
陆清夷一沉,微微抬头,雨势已渐小,他必须抓住最后的机会。
眉眼一横,足尖轻点竹枝,飞身冲天而起,夔兽闻声抬起硕大的头颅,浑身长毛随风耸动,张开血盆大口狂啸出声,霎时震天动地阴风飒飒,宛如炸雷滚滚炸裂爆发,一股难言的血腥恶臭扑鼻而来。
陆清夷浑身血液随之翻腾燃烧,眼前一晕,险些坠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