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云舟抱着邢安身体,指尖细细地描绘青年轮廓,神情是前所未有的炽热深情,抚上邢安渐渐失温的面颊后又化作面满无奈,银白瞳孔深处透出点点黑雾。
天地间异象突生,沧溟山上空积累起层层阴云。岑侗手持拂尘细观天象,惊异地发觉了魔尊现世之兆,安排好弟子们作对敌准备后忙不迭来到清霄殿禀报圣君,却见蔺云舟搂着他那刚入山门小弟子跪坐在地。
那小弟子了无声息,一看便知只是个缺少神魂的空壳躯壳。念着往日里君上对那弟子的宠爱态度岑侗心道不好,迟疑地上前两步,又瞧见自寒天渊方向传来冲天魔气,霎时间红光蔽天。
“哈哈哈!蔺云舟啊蔺云舟!自我从你心境中诞生时我就想到会有今日!”
深渊中的魔修仰天狂笑,修为忽然暴涨,大喝一声挣脱法阵,不逃也不战,只是来到清霄殿笑吟吟地瞧着蔺云舟,理也不理一旁如临大敌的元婴修士。
“大胆妖孽!”岑侗一甩拂尘,蕴含浓厚灵力的劲风袭向那魔修,随后眼睁睁地看着他吞噬了这一击。
魔修似笑非笑地瞥了岑侗一眼,并不与他纠缠,周身气势一涨便压得岑侗无法动弹。
左长老心中惊骇,想不到短短时间内这魔修修为竟已能轻易压制元婴修士,自擒住这魔修起岑侗便觉察出此人深不可测,只是信任君上实力,将魔修交由沧溟君后岑侗便安下心,也暂且遗忘了此事,却万万想不到会有今日这般令人绝望的场景。
“小安逃远了吧?”那魔修漫步在沧溟君身周,闲聊似的劝解:“既然他如此抗拒,不如你做个好人就此放手,或者,杀了他,破了这情劫成仙去也,岂不美哉?”
魔修一句一顿,说完此话后雾气朦胧的面容渐渐清晰,那俊美无俦的长相除却黑瞳黑发之外与沧溟君一般无二。
“心魔?!!”岑侗终于分辨出他与魔修的不同之处,心中不详之感愈发深重。
漫漫修行之路走得愈远越是艰难,修为越高深的修士情感往往淡薄至极,只因稍有差池心怀执念便最易滋生心魔;心魔会时时刻刻引诱迷惑修士走向邪途,即便是意志坚定之人要对抗自身心中欲望亦是无比艰险,因心魔殒命的修士多不胜数。而沧溟君的心魔极其狡诈,自沧溟君心境中滋生以后并未跟随蛰伏在他身侧,因那时蔺云舟牢牢掌控着邢安,心中执念尚不明朗不能诱其堕落,于是心魔隐匿踪迹逃下沧溟山,在沧澜城烟花柳巷中吞噬凡人以凡人血肉增长自身功力,直至被擒。
心魔并非外力所能剿灭,蔺云舟将他囚于寒天渊之下,原本如此也能日渐消磨削弱心魔本体,直至邢安出逃,令沧溟君意识到他抓住的自始至终只有一副空壳,心境松动给了心魔可乘之机……
“若无小安,我即便是飞升成仙又有什么意思?”蔺云舟抱着邢安身体,想起初见那日他立于人群中遥遥望来,整个人沐浴在日光下朝气蓬勃,英俊得不可思议。
说来可笑,他不识情爱,迟迟未等到情劫降临,于是入了凡世借邢家供奉的神龙洞府强行突破,待以为事情有所进展,在出关当日却对洞府外的邢安一见倾心,将他强留在身边。
自始至终沧溟君都从未参破这情劫,还一心沉溺其中。
“那又如何?”心魔略略俯身,目光痴狂地凝视沧溟君怀中青年,笑道:“比起你,那红尘俗世中的每一样物件都更讨小安喜欢,即使抛弃身份成为另外一个人,他也要离你而去。”
“我知道。”蔺云舟自言自语:“他不爱我,我一直都知道。”
沧溟君将邢安身体打横抱起,抬眸慢慢转向沧澜城方向,周身纯净灵力伸向心魔,二者逐渐吞噬相容。
“既如此,我便以俗世相留,想来小安也是十分眷恋沧澜城的。”
“好哇!好哇!”心魔并不抗拒,兴奋地任他吞噬,大笑:“以一城做聘,万千城民性命为礼,换得心上人眷顾,不求飞升睥睨天下,但愿堕魔一生相守!”
“君上万不可如此!君上?!!”岑侗惊惶大喝,祭出自己毕生修为试图阻拦。
左长老自知不敌,为救沧澜城仍是出手攻击蔺云舟试图拖延片刻,但这以卵击石之举无法对沧溟君造成任何麻烦,眨眼便被沧溟君甩脱,眼睁睁瞧着那漆黑魔气潮水般涌向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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