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藜芦住院养伤期间,贴身照顾他的人只有陈丹玄。
陈母一开始要接手,陈丹玄却坚持说不用。家里人了解他性子倔强,于是没再多说什么,只让佣人阿姨准备好两人的一日三餐定时送来。
临近傍晚,陈丹玄总算结束了一天忙碌的工作。
与平日里一样,他换上常服后,便走到陈藜芦病房前要打开门,然而下一秒,陌生的男人笑声从屋内传来,让陈丹玄站在原地,迟迟没有迈出下一步。
除了家里人,这个时间还有谁会来看小藜?
陈丹玄抬眼,眸光闪烁。他收回了手,转而静静听着里面几人隐约的谈话声。不久,男人盯着病房门的眼瞳渐渐变得幽深,宛如一头蛰伏在深处蓄势待发的猎犬。
同一时刻,病房内的气氛是完全不同于门外低气压的放松闲适。
陈藜芦看着坐在身边的好友南坤谨与徐天南,弯起的眼睛里仿佛闪着星星,因为住院郁闷的心情随之变好了不少。
“今天怎么有空来?”陈藜芦将洗好的新鲜草莓递给两人。
南坤谨自然地接过来,吃下一颗,瞟了眼欲言又止的徐天南,笑笑,“这家伙,知道你出事了,着急得不行,还以为是自己当时那通电话惹的祸。”
徐天南听着,忙接过话茬,满是愧疚道:“对不起,学长,要不是我那通电话让你分心,你也不会被车撞到了。”
听到徐天南的道歉,左臂吊着夹板、右手手腕包着厚厚纱布的陈藜芦失语地笑了,随后他温柔宽慰道:“天南,这哪能怪你?是我那天…和我家人一起买东西,所以才不小心出了事。你可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啊!”轻轻的语调婉转上扬,像清晨滴落在草叶尖上的晶莹露水,沁人肺腑、抓人心神。
徐天南耳朵有点红,垂首不敢去看陈藜芦。
南坤谨戏谑地瞥向徐天南,然后拍了拍他后脑勺,将一颗草莓塞到对方嘴里,调笑道:“对啊,你家学长都发话了,别总是给自己添堵。你以为你是神仙啊,一个电话就能让阿藜出事?”
听到南坤谨那句“你家学长”,陈藜芦与徐天南的神色皆是一变。
陈藜芦怔愣,徐天南却是害羞,他囫囵地咽下草莓,嘿嘿一笑,回道:“学长伤势不严重真是太好了。”
陈藜芦神情收敛,看向南坤谨,对方却挑眉,抱臂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察觉到陈藜芦疑惑的目光,南坤谨毫不避讳地眨眨眼,两人多年的默契让陈藜芦马上明白了这人心里的那点坏心思,也明白对方是在故意调侃他与徐天南。
叹口气,陈藜芦对南坤谨小幅度摇摇头,让南坤谨不要做会让人误会的事情。
南坤谨耸肩,表示自己无辜。
暗戳戳的小动作没有让徐天南发现,陈藜芦对南坤谨的玩笑无奈,他暗叹口气,开口将话题转移,“天南,你以后也别总是学长学长地叫我了,就叫我小……”
“小藜!”病房门被推开,陈丹玄应声走进,打断了屋里三人的闲聊,一起向门口瞧去。
看到陈丹玄,陈藜芦不知为何有些心虚,他率先唤道:“哥,你来了?”然后立刻对身边的人说道:“这位是我哥,陈丹玄,现在是这家医院的心肺科副主任。”
陈丹玄回望陈藜芦,嘴角浅浅弯起。他站定在床尾的位置,视线扫过南坤谨和徐天南,问道:“请问,这两位是?”
没等陈藜芦开口,常与生意场上客户打交道的南坤谨开始了自我介绍:“您好,陈医生,我是阿藜的朋友南坤谨,也是圣弘集团的总经理。”
“.…..”
陈丹玄凝视着南坤谨,没有立刻回应,但几秒后,他又马上眉眼弯起,热情地握住南坤谨停在半空的手,“原来是南总,久仰。”
陈丹玄隐藏极深的疏离与拒绝没能逃不过南坤谨,不过南坤谨承认,从原来到现在,他对阿藜的这位兄长也喜欢不起来。
如今与对方见了面,南坤谨忍不住叹气:
果然,更不喜欢了。
可是他们俩人精似的,根本不会把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表面上,南坤谨与陈丹玄都是礼貌微笑的绅士模样,瞧得身边的陈藜芦不禁脊背发寒。
松了手,陈丹玄又看向徐天南,漆黑的瞳睛深邃。他发现这人才是上次自己在照片上看到与陈藜芦喝酒的年轻男人,之前他还误以为是南坤谨,看来是想错了。
陈丹玄问道:“您是…?”
徐天南赶忙恭敬地回道:“陈医生您好,我是徐天南,现在还在读研究生。”
陈丹玄挑眉,“哦?还是学生?”所以之前在酒吧喝酒,是南坤谨介绍了徐天南给小藜认识,而之前单独联系小藜的也是这位徐天南,刚才他在门口还听到南坤谨调笑两人什么“你家学长”?
这时陈丹玄总算弄明白了一些事,一股火气也在胸前缓慢堆积燃烧。
陈藜芦感受到陈丹玄的异样沉默,扯起嘴角补充道:“哥,天南是湖广徐家徐凤老先生的孙子,也是我的学弟。”
陈丹玄眉心一跳。天南?这么亲密了吗?
他瞧向陈藜芦,又看了看徐天南,眼神中带着探究,“徐凤老先生?你是徐家的孩子?”
徐天南没否认,笑着点点头,“是的,不过我爷爷他现在基本上不出山了,基本上都是家父在打理医馆。”
陈丹玄微微颔首,脸上的笑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原来如此,徐家与陈家几代前便是深交,小徐你也不用这么拘束。”
徐天南相比于南坤谨心思没那么活络,以为陈丹玄是很真诚地要与他成为朋友,于是眉眼弯成月牙,“今天来看望学长,真是打扰你们了,等以后有时间前辈您去我家里做客,一定好好招待。”
陈丹玄摆摆手,“诶,是我该谢谢你们惦记着小藜,还带了这么多补品。”说着,他眼睛瞟向另一张病床上堆满的礼品礼袋,其中还有两盒长白山的野参,倒是不知道小藜的朋友出手这么阔绰。
徐天南傻憨憨地还要说什么,南坤谨眼疾手快地打断他回道:“陈医生,您别见外,我们是阿藜的好朋友,这些礼物不算什么。以后要是阿藜需要什么帮助,我们更会当自己的事情去办!”
听到南坤谨信誓旦旦又饱含深意的话,陈丹玄看向对方的眼神讳莫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