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状只持续了那么一夜,到了第二天,又是互相帮扶、和谐相爱的一大家人。但乔放总觉着不真切,有什么东西被割裂了。
过往父母拌嘴小打小闹,他认为这是正常家庭都会出现的小摩擦,缓阵子两人就和好了;叔伯之间也会有矛盾,不乏在饭桌上闹得脸红脖子粗的时候,但下次聚会还是兄友弟恭。人际关系的另一面摊开给他撇一眼后,他毫不怀疑,那些气头上残忍的话语,就是"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真实想法。
乔放照常上学,生活,好像那个明艳姐姐的死并没对作为孩子的他留下什么阴影。他维持着父母的乖儿子形象,不看情情爱爱的也不玩什么射击游戏,对女同学旁侧敲击的表白不做任何表示,除了学习需要督促外几乎没让爸妈费什么心。他们在街坊面前倍有面子,很得意自己儿子没在初高中时候不务正业乱谈恋爱,得意儿子争气考上名牌大学。儿子有出息,不仅要读本科,还要读研究生,要成为这里有孩子的家家户户眼红羡慕的对象。就是那个大学离家太远了,找的女朋友肯定是外地人。
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注定抱不上大孙子大孙女,他们连儿媳妇都不会有。远在千里之外的得意儿子比早年那丢人的姑娘更能乱搞。他是同性恋,他高中就自己捅自己屁股,他随便和人上床。
乔放懒得谈谈爱情。
乔放对着陈子旻。这会两人姿势没什么大变化,陈子旻却觉得眼前人失去玩乐兴趣般,眼神冷了下来。乔放像是被说服了,叹口气。
"嫂子你别误会,我和穆奕只是单纯上个床。我只是觉得,这样不值当。"
真的不值当,乔放心情有点烦躁。话就说到这了,这一个两个都是大情种,说什么也不听,偏偏爱的都不是东西。怎么就不随意一点?他一眼望去能看见陈子旻的结局,等穆奕彻底厌烦了,看着吧,除了只会滴吧水的眼什么也捞不到。
乔放不想再面对陈子旻,光身子出去了。陈子旻慢一拍般,这时才回味起乔放说的那番话,倚床头想着。过了一会,传来很大关门响声,再之后就是寂静。他试探性喊了几声,没人应答。
心烦意乱间,乔放机械性地去浴室。上一通云雨除了让他的穴撑得大一些,并没留下更多的痕迹。他把遗留在那里的衣物重新穿在身上,面对情人时总停留在镜中人眼里的水汽与情欲已尽数散去,下三白眼在那张线条柔和乖巧的脸上尤为突兀,很容易让人觉察到他薄情本性。
他径直出门。回忆起过去不美妙的东西,乔放心情很糟糕,连带着手上也带把力,关门声大到把他吓一跳,才从莫名其妙的焦躁中脱离出来。
刚才的情绪不受控了,乔放的心沉了沉。他很久没有这种把真实情绪外露的情况,几天前对于奚华的越线是一次,对陈子旻卑微可笑的单恋又是一次。明明自己已经做到了不会为这种荒诞的东西动心,绝不会重蹈前人的覆辙,其他人的前景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值得他怒其不争?
眼不见心为静,他没回头看,没有留恋地大步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