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此掐了一把有旧伤的右手,是疼的,也是这种疼让他如梦初醒地疯狂跑过去按电梯的按钮,电梯门过了很久才到这个楼层,门开后里面意料之中的空无一人。
而他根本不知道陆景会把迟朔带去哪里。
封隋倚靠到电梯门口的墙边上,举起手机,对着麦克斯的名片哆嗦着手拨出了上面的号码。
***
北区十三楼的1306房间是嘉莉号vip间里的上等间,房间里侧有六七米长的玻璃观海阳台,连麦克斯的房间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迟朔将轮椅推进了套房的客厅后,刚要跪下,被陆景扶起了,“小朔,我说过,在我面前你不用跪着。”
可你方才分明要我当着封隋的面跪在你脚边,迟朔心里腹诽了一句,但脸上依旧淡淡的神色,从善如流地起身,但没有站起来,而是换了单膝跪地的姿势,这样可以和轮椅上的陆景平视而不显得冒犯。
他不敢大大方方地随意浏览房间里的陈设,只用余光瞥到了茶几上堆积的书本,是他没有从未在陆景这儿学过的一些书本。
陆景拿起最上面的一本书,微笑着递给迟朔。
迟朔接到手里,看着书上的管理学三个字,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陆景。
“这些是大学里的基础先修课程,我觉的,学一学对你有帮助。”陆景道,“你过去已经在我这儿学完了高中的课程,高中的知识对你而言,没什么好学的了。”
“可惜了,就差一场高考。”
迟朔握紧了手里书的封皮边缘,即便到了现在,高考这两个字还是像块烙红的铁石,烫得他心里一阵血肉模糊。
仿佛高中的久远回忆都潮水般涌进荒草满地的心上,那曾是他拼尽全力去追逐的梦。
“我和麦克斯约好了,在嘉莉号上,你每天挑两个小时来我这里,我这次也带了很多书,你想看书,想学习,或者只是休息一会儿,随你。”陆景的手掌罩在了迟朔的膝盖处,道,“小朔,坐下来,让我看看伤。”
于是迟朔换了坐姿,这间房间里的地毯比麦克斯房间的更软,他曲起腿弯,并拢在一起,把裤腿一点点折叠上去。
跪了将近三个小时的铁链,膝盖上显然留下了被折腾的成果,陆景拿过早就搁在书堆旁的药膏,仔细为迟朔膝弯上的伤口上药。
冰蓝色的膏状物抹在伤口上,起初有点刺痛,紧接着舒适的凉意就抚平了膝盖上沉积的痛感,随着陆景的手指,膏状体在伤口上抹匀打转,连附近的细碎旧伤也被照顾到了。
陆景用俯身的极累姿势上完了药,身体甚至又朝下俯去,把迟朔卷起的裤腿恢复到原位。
迟朔在整个上药的过程里都没有做出多余的反应,像只任人摆弄的瓷作的娃娃。
“小朔,对我笑一笑,好吗?”陆景道。
迟朔仰起脸,顺从地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弧度。
陆景低下眉,手在迟朔的头顶上轻轻拍了拍,作出评价:“笑得真假。”
迟朔敛了嘴边的弧度,道:“对不起,您可以罚我。”
陆景用手指捏了捏迟朔有痣的那边耳垂,道:“我怎么舍得罚你,小朔,我知道,自从我把你卖给麦克斯后,你就对我有怨,可是,我不是麦克斯,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有罚过你吗?”
“没有。”迟朔再次道歉,低垂眉眼,“对不起。”
陆景收回手,身体靠到轮椅背上,手指轻敲着扶手,缓声道:“那些不是惩罚,小朔,我为你量身塑造了另一个人格,只是为了保护你。”
“对不起。”迟朔道。
扶手被掌心攥出了浓重的摩擦声,陆景凝眸看着迟朔:“他从来不会说对不起。”
陆景按下扶手下侧的一处隐蔽按钮,很快,有两个男人走进房间,以毕恭毕敬的姿态向陆景躬身请示命令。
“把那儿的白布掀开。”陆景道,他的表情变得冷硬。
白布掀开,露出角落里的那台看上去有着后现代惊悚感的仪器,与此同时,迟朔的手指掐进掌心里,竭力控制着叫嚣着想要逃跑的欲望。
迟朔缓慢地站起,脚步却迟迟未动,陆景轻轻一抬手,他便被陆景的那两个手下左右钳制着拉到那处仪器上,单薄的身体夹在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中间像条漂泊的小船。
他随即被拷在上面,腿部、腰间、脚腕手腕都被束缚带紧紧绑在仪器的金属台面上。
他没有挣扎的举动,只是每被绑上一条束缚带,就会本能地颤动几秒。
他的额发被细心地向后撩去,露出带着美人尖的发际线,金属贴挨个地贴上皮肤,冰凉的触感如同雨林里的蛇信子。
轮椅滚过地毯的声音在耳畔轻柔地响起,仪器的顶灯打开,灯光瞬间照射进他睁大了的瞳孔里,美轮美奂的浅棕色似是被打磨的上好琥珀,睫毛与眼皮褶在曜盛的灯下一览无余。
陆景将轮椅停驻在旁边,歪头凝望着迟朔,手背从他的下巴略过,指甲刮过那两瓣没什么血色的唇,接着覆手让迟朔阖上眼睛。
陆景冷硬的神情重新变得柔和起来,好似在等待着爱人苏醒。
“开始吧。”他说,“我真的想念你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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