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婧将合同推到他面前:“相信阿姨。”
刘学垂眸,拿起笔,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工工整整,一笔一划。
苏婧喊来经理,廖远停跟着进来。
她合上合同,站起身,刘学跟着站起来,苏婧将合同递给经理,“带我们去看看房子吧。”
经理接过,笑的跟一朵花儿似的,一行人便出了售楼部。
廖远停和刘学走在最后,低声问:“哭了?”
刘学诧异,连忙摸自己的脸,“你怎么知道?”
“眼尾,红了。”
他每次哭,无论是床上还是床下,眼尾都会红的,鼻尖也会红,他自己看不到,廖远停看得到,每次都看的很清晰。
过了许久,刘学说:“廖远停。”
“嗯?”
“你有一个很爱你的好妈妈。”
廖远停一顿,刘学看着他,认真嘱咐:“你要对她好,很好很好,比对我都好,一千倍,一万倍,一亿倍。”
廖远停缓慢点头。
“她很爱你。”刘学抬头看着高耸入云的高楼,“很爱很爱,不要让她伤心。”
刘学知道,这房子,不是买给他的,是买给廖远停的,是一位母亲对儿子最无私最伟大的爱,通过善待孩子的伴侣,希望孩子永远幸福。这房子,刘学收了,她的心就安了。
房子是精装修的拎包入住款,简约奢华,干净整洁,全是上好的高品质家具,摆放合理,通风朝阳,没有任何异味,极为舒适。
甚至比他们现在住的别墅还要舒服。
“刘学。”
苏婧叫他,说:“你先在这儿坐会儿,我和远停说两句话。”
刘学点点头,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
花园里,苏婧和廖远停并排站着。
廖远停说:“妈。”
苏婧面对他时脸色依然不好,和面对刘学截然相反,仿佛两个人,但已比之前缓和些,她道:“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她看着廖远停,敲打道,“你现在有家了,做事多动脑,多思考,不要鲁莽,冲动,收收你的坏脾气。”
“房子是全额,你爸那边我会去说,房产证只写了刘学的名字,做了公证,过户前我找了律师,手写了书面证明,有我的签字和手印。”
“好好过,廖远停,你再犯事儿,妈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不会护你,也护不住你。”
树上的叶子都落光了,有些荒凉。
廖远停说:“不会了。”
“希望吧。”苏婧裹裹披风,笑道,“你爸不会永远是书记,妈也不能永远陪着你,我们早晚有一天会老去,离开这个世界。”
她看着廖远停,很淡然,“你终归要自己长大。”
廖远停想说什么,苏婧已经转身,“回去吧,别让刘学担心。”
“妈。”廖远停喊她,“你再信我一次,好吗。”
苏婧没有回头,只是笑笑:“妈一直信你。”
回去的路上,刘学敏锐地察觉到廖远停兴致不高。
他忍不住问他,廖远停摇摇头,没有回答。
回去了,他还是忍不住,缠着刘学,刘学坐在书桌边作业都写不了,被身后的人抱的死死的,黏人的很。
刘学知道他心情不好,任他抱着。
廖远停的下巴放在他的肩上,“去医院那天见的面?”
刘学叹气,果然什么都瞒不了他,他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李单和誊!”
誊提着鸡蛋和牛奶。
“你懂什么,这才是最实惠的。”李单看着那一兜鸡蛋,别过头去。
他们去商场买牛奶的时候,正赶上鸡蛋大甩卖,二十块钱好大一兜,李单当即决定下单。
“上次买夹克的八十块钱还没给我报呢,这次估计也凉。”他找补着,瞅一眼誊,他还是微笑的,李单有一种他居高临下看着自己,轻蔑又鄙视的感觉。
又不是他掏钱,他肯定不心疼。
给公家花钱,一分都是多,他懂个屁。
医院,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人新生有人死亡,是天使和死神的共生地,是人们悲欢离合的交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