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发抖的身体,慢慢平静下来,但他还是很不安,很惊惶的问,“真的……吗。”
他受过神明太多温柔欺骗,已经不敢相信这慈悲的皮囊。
顾斯闲过了很久,才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嗯。”
“真的。”
少年已经极度疲倦了,心神又受了惊吓,于是在这将他牢牢困住的怀抱里,慢慢的合上了眼睛,又似不安,惊悸似的,抽搐几下/身体,偶尔加几句梦呓,他抓着男人和服上柔软的山月绣纹,哽咽着说,宝宝不是男孩子。
顾斯闲却没有办法再点头应是。
一种酸涩爬上心头,让他生出了近乎不知所措的茫然来。
窗外,又飘了风雪,寒风吹动窗户,生出吵人的闷响。
层叠的飞雪照耀星光,弦月也明亮。
顾斯闲抱着怀中人,望着随着雪花落入窗台的月光。
——月が绮丽ですね。
空气中的透骨浓香,又仿佛因为少年做了什么好梦,缓缓柔软起来。
寒风依然敲着窗,将那寥落寂静的苦寒,一点一点的,随着透骨香,敲在顾斯闲心上。
他想。
月色明丽。
却竟已是这样冷的晚冬了。
他往常只见雪景秀丽,听风不过耳,见寒不入心。
如今只听风动,就开始忧心夏之弱蝉,熬不过这晚冬之苦了。
也许,并非风动。
他又将人轻轻拥紧了些,轻轻吻住少年的发旋,只任由那酸涩铺满了心脏。
——是他心动。
这一夜,悠闲人间的冬日神明,终于将那快要被酷烈严寒冻死的夏蝉,捧入了温暖的心中。
晚冬将尽,夏蝉,春时应鸣。
那一夜过去后,顾斯闲没再折腾夏知。
顾斯闲忙完回来的时候,总会看见少年跪在窗户前,往外看。
顾斯闲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他看到了一座山顶。
因为连续几天都下了雪,那露出的一角山峰被白雪覆盖,苍苍的白。
少年就望着那个山头。
一直这样看了好几天。
顾斯闲也陪着他,看了好几天。
他看的时候,也会猜一猜少年在想什么。
少年是夏知的时候,心思总是写在脸上,顾斯闲一眼就能看透,轻轻松松的拿捏。
可如今的少年,明明心思更加单纯懵懂,可在这一刻。
第一次,他握着他的手,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空气中的透骨香平静的仿佛失去了任何情绪,淡淡的,薄薄的,如同散去一般的优柔。
他仿佛变成了飘忽不定的云,捉摸不住的风。
明明离得这样近,却又总让他感觉那么远。
……
然后在某天,顾斯闲打开监视器,看见少年趴到了书桌上,苍白的手指握着钢笔,在写什么。
顾斯闲放大一看。
还是英语卷子。
只是他写的很慢,一个单词背下来,要写很久。
但依然在写。
但是,他已经很久不跳舞了。
那个穿着绣着山月的和式宽裤红t,张扬肆意,嚣张的在镜子里比中指的bking少年,却时常在某个时候,被顾斯闲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