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这场谈话到此结束也就罢了,大约到了晚上的时候,那一丁点儿不愉快就会消散。可偏偏,大约是受到Voldemort的认真聆听这件事给了Cat莫大的鼓励,她得意忘形,索性站了起来,沉吟道:“依我看,这个人倒未必是凤凰社那边安插的——他们的手伸不到塞浦路斯……”
“嗯。”Voldemort点点头,没有对她的话做出热切回应。他隐约觉得这不是一个该继续和哑炮少女讨论的话题,
但Cat恍若未觉。她慢吞吞地思索着,一边接着往下说:“……如果是塞浦路斯那边的势力,那就要叫人好好查一查了,我想……”
“嗯?那应该派谁去呢?”
“卢克伍德。”
Cat不假思索地回答,就好像这个名字已经在她心头盘亘许久一样。
Voldemort感觉自己的心脏陡然颠了一颠。自从他击败了阿不思·邓布利多,又收服了魔法部、掌控了整个英国魔法世界之后,这种不安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一个哑炮,一个被养在自己身边的床伴和玩物,能够轻而易举地提出这样的安排,这说明她对自己身边的人员了如指掌,并且她的能耐远不止她所表现出来的这样——只会撒娇卖乖、陪自己上上床而已。
他不动声色,假装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毛,继续追问:“哦?为什么你觉得卢克伍德更合适?”
“他能在神秘事务司潜伏当卧底,说明他是个沉得住气、耐得住性子的人。”Cat转身,在书桌前的空地上踱起步来。那动作像极了黑魔王思考时的样子,放在一个十六岁少女的身上颇有些老气横秋,但Cat顾不上这些。她摸了摸下巴,沉吟道:“多洛霍夫太显眼,麦克尼尔太冲动,穆尔塞伯被派去了北爱尔兰搜捕凤凰社,扎克·埃弗里又太年轻……这样比较下来,卢克伍德是最合适的人选。”
她很细心,可以从瞥见的文件里提取只言片语,迅速拼凑出食死徒的名单;她也很聪明,仅仅是听到Voldemort闲暇时的寥寥数语就能大致了解每个食死徒的性格与专长。她有着敏锐的政治嗅觉,知道现阶段民意和名声对Voldemort的重要性,也是他身边第一个提出来“舆论战”的人;她还很敏锐,第一时间意识到塞浦路斯的事情内有乾坤。唯一欠缺的,大概是她还太过心慈手软,在面对酷刑和杀戮时难免会流露出恻隐的神情;不过,从最近她的表现来看,她已经练得越来越面不改色了。这一切都很是一个食死徒、一个助手该具备的特质,但问题恰恰在这里——她不是。
她只是一个哑炮姑娘,一个用来解闷逗乐的小宠物。
如果是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提出这些见解,Voldemort大概会很高兴。他会褒奖贝拉突如其来的睿智,甚至会欣慰地照着她说的去办。但偏偏是CatBoleyn,一个本不应该参与这些的哑炮学生。她不该知道卢克伍德曾经在神秘事务司做卧底、她甚至不该知道卢克伍德这个人。她不该对多洛霍夫、麦克尼尔、穆尔塞伯等人如数家珍,也不应该用这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叫出他们的名字,活像他们是她的属下一样。
如果Cat看见此刻Voldemort的表情,一定会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然后赶紧转移话题、卖力讨好,兴许还有转圜的余地。可Cat只顾自己背着手踱步,却忽略了男人脸上那种令人胆寒的严厉和冷冽。
“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不会是无名之辈。先从有根基的大家族查起。卢克伍德在第一次战争中就很少露面,1996年越狱之后更是始终戴着面具,我想他可以很顺利地潜入南欧的贵族圈子里……”
CatBoleyn还在滔滔不绝,但Voldemort的思绪已经飘远了。
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然纵容她到了这个地步。对比起第一次见面时她紧张到连书都拿不稳、甚至还摔了个大马趴的狼狈,此刻的CatBoleyn俨然是他身边一位精明强干的助手,神采奕奕,明艳动人。她不再畏缩,也再没有当初在他跟前满腹牢骚却不敢发的谨慎。
可是Voldemort并不想要这样的情人。
无论是作为哑炮,还是作为低阶食死徒ElenaBoleyn的女儿,亦或是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五年级马上就要六年级学生,她都越过了那条看不见摸不着的警戒线,触碰了Voldemort的逆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