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索的寒意寥落间,苍越孤鸣忽然明白了,任寒波非要拉着他来这个地方看雪,果然,只有这里,才能看到与平常不同的初雪。飘飘然,寂寥间,阴云乌霾,青瓦墙头,渺小又静默极了。
“喝酒。”任寒波拔了塞子,酒壶送他手里:“暖一暖。”
“凝真。”苍越孤鸣远望王都景色,喝了口酒:“谢谢你。这里,当真,十分的……”
“好酒当和朋友共享,好景也是如此。”
任寒波又道:“此景一人独享,其实另有滋味。”苍越孤鸣转过头来,血光之中,任寒波淡淡神色,不知为何,竟把这样的话,说在了他心底上。
牛肉吃完了,酒喝完了,天黑了。
苍越孤鸣想起王宫的大门,如今是落下了闩,再进去,难免明天要被父王知道。
任寒波笑道:“苍越,我今夜一定要招待你。你不可推脱。”苍越孤鸣无奈的一笑,其实也爱这人动不动的突发奇想,道:“你带我去,我总不能半路撇下你走了。”
任寒波说:“地方有些腌臜,不过人是美人,你跟我去,绝不吃亏了。”他眉间雀跃之色,叫苍越孤鸣一边打鼓,一边又暗暗道,出来也出来了,自然要放松一些。
这样的雪夜,只有一些地方还暖灯华彩,酒色声迷。任寒波知道身后之人不喜欢这一类地方,但他今夜要来,自然别有一番特别的安排。
苍越孤鸣上了楼,先忍耐了一阵,任寒波忽而一笑:“我说过,我喜欢的人要绝世无双,这里有一个人,是我第一个喜欢的。”
“凝真。”苍越孤鸣道:“这样的地方,你少来一些才好。”外面推推搡搡,三教九流,他十足的不舒服。任寒波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说:“等我们见了人,不让你见一见,我心里就不舒服。求你,再给我,嗯,一壶酒的时间。”
“好吧。”苍越孤鸣见他一派装腔弄事,到底笑了:“我只看一会儿。”
一壶酒的时间不够久,好在花灯忽然暗淡了,徐徐几名舞女出来行礼。手捧长灯,翩然起舞,舞跳得不错,苍越孤鸣纯属外行人,从小生活的环境也干净,北竞王府不少美人,美色对他来说没什么特别的吸引力。
光芒忽闪忽闪,铃音断断续续,舞台之中,忽然多了一名女子,一跃而上,落在一名舞女手掌之上,她双足纤纤,舞于掌上,教众人都是一惊,一惊之下,薄纱遮面,白衣无暇,风姿撩人无端,浑如佛祖座下的杨柳瓶里的绿枝,轻盈起伏,毫无媚艳。
只见她翩然舞于掌心,几名舞女手势变幻,她在这几人掌心舞步胡璇,轻盈的不可思议。恍然瑶池仙草,变幻出无暇无忧到情欲深重,沦落烈焰,舞姿越来越凄厉迅疾,到灯光再一次暗下去,昏暗之中,半点声音也无了。
稀稀疏疏,不断有人投下银子,苍越孤鸣忘了喝酒,纯然被那舞姿吸引,低低叹了口气。
“当真十分了得。”苍越孤鸣称赞了一声,却见任寒波一笑,欲言又止,似乎有心事:“十分了得……却也可惜了。她曾经是百巫族的巫女,巫女在巫族尊贵圣洁,我曾经想过帮她赎身,她却不愿走。”
“为何?”
“我远离苗疆,就算自称苗疆子民,她也不是很看得上我这种无根漂萍。”任寒波喝了口酒:“只是她的舞姿,当真叫我心动。”
“哈。”苍越孤鸣笑了:“看来你爱的她的舞姿,不是爱她这个人。”
任寒波眼中一怔,却又柔软下来:“美人如此,当然令人怜爱不已。”
一壶酒早就喝完了,苍越孤鸣提出离开,任寒波没别的想法,站起身摇摇晃晃了一会儿,往外面走。
苍越孤鸣看他走在前面,酒气迷离,情不自禁道:“凝真。”
任寒波嗯了一声,侧身看他,苍越孤鸣缓缓道:“你比她好看。”借着酒意,这句话出了口,他刚要加一句解释,任寒波眉毛慢慢拧起来,仿佛惊讶,又微微一动:“真的?”
苍越孤鸣心里也不清楚,仿佛脑子昏昏沉沉,自然而然就说了出来:“真的。”任寒波抿了抿唇,弧度慢慢高了,那是一个极力隐忍的笑容,忍不住的笑了一下。
“你不介意就好。”苍越孤鸣松了口气:“真怕说了你生气。”
“我不生气。”任寒波说:“和你在一起,我永远不会生气。你说的这句话,我要永远记住。”他低下头,手落在心口,却又放下去,浮起笑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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