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越孤鸣听得有趣,任寒波说起这些时,轻描淡写,成竹在胸,显然是精于此道。再带他入了一处交割的营帐,里面却在争执,原来是中原的客商闹着不卖了,那苗民来自百花族,愤愤道:“这两人拿上好的茶摆着,如今交割的都是陈茶残茶,拿回去,泡着味儿都没有,骗我们上当!”
那交割官是个老者,打量旁边两人,那两人却辩驳道:“这茶在中原千金难得,你家这些皮草换个十斤,还是多给了!”
“他们要吃亏了。”任寒波微微一笑。只听交割官咳嗽一声,道:“原本你们答应了二十斤,就该给足,下了契,还在这里混赖,看来你家商号新来此地,不懂规矩,如此,下次就不必来了,且先交出引子吧。”
商人一听,面面相觑,一人身宽体胖,先服了软,陪一个笑脸:“大人,二十斤,二十斤给足就是。”那交割官不悦道:“你们一会儿以次充好的混赖,一会儿讨价还价,当此地是外面那些地方,随你们拉扯讨还么!如此行事,你们留不住这里,此地多的是商贾,快快交出引子,回山下去吧!”
那二人听得这一番训斥,竟然不走,歪歪扯扯,情愿多加十斤,交割官哼了一声,叫人押着他们去了旁边,等货物送来。又额外多抽二十两易费,将二人的引子从红换到白,二人长吁短叹一番,愁眉苦脸的应了。
反观那苗民,甚是欢喜,连连道:“多谢大人主持公道。”说了几回,等茶叶送来,旁边四五个伙计,一同观视翻建,抽着一些泡了茶,叫那苗民检验无误才走。
苍越孤鸣跟了出去,苗民身后几个族人,依样装了车,他忙上前去,那苗民神色快活,遭他一问,也是夸赞不决。从前中原商人也有走这一条道路来,但难免鱼龙混杂,全看运气,有了人掌眼验称,纵无什么经验,也不至于吃大亏了。
这片刻间,任寒波眉眼带笑,却是取了两只红通通的糖葫芦来,里面的不是葫芦,而是一种软嫩多汁的果子。苍越孤鸣习惯他时不时如此,接过来时,觑了觑他。
“你今日看我,别有不同,想来是发现我除了武艺高强,还有许多可以夸赞的优点。”任寒波言语甜蜜,说的苍越孤鸣笑起来,咬了一口,壳子薄脆的糖,裹了果肉,确实不错。
二人临行前,苍越孤鸣又想带一些给王府里之中的人尝一尝,任寒波连忙拦住他:“让人知道我带你随意用这些吃食,我就要倒霉了。”
苍越孤鸣道:“我不说是你。”
任寒波面上笑着,心里无奈:就算苍越孤鸣不说,出去一趟,身边就他一人,还能是谁呢。
但他有意试探北竞王到底是真的疼爱,还是故意养了个天真无邪的小王子,便不再阻止,苍越孤鸣挑了一些,和他下山去,山路上不时见到有人下山去,不由叹道:“凝真,你做的事,叫许多人都很欢喜。”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任寒波边走边说:“我如此做是顺应天意,能叫许多人欢喜,我也很欢喜。”
苍越孤鸣回了王府,姚金池早就等着了,很有些无奈的笑道:“竞王爷牵挂王子,等王子一同用些膳食。”苍越孤鸣忽然醒了醒,看向身侧,道:“金池姑娘,这里有许多吃食,分给大家吧。”
他原本要拿来分给祖王叔,但凝真说的不错,这等外来吃食,不可随意给祖王叔用。想到这一层,就不再莽撞去说了。
竞日孤鸣美滋滋的喝着小酒,当他放下手里的折子,合拢放在一边,乖乖的苍兔正在外面,看了一眼,进来说:“祖王叔,怎么不见千雪王叔。”
“小苍狼今日在外面玩得快活,千雪嘛,他还在读书。”竞日孤鸣说:“来吧,陪祖王叔说说话。”
苍越孤鸣坐下来,竞日孤鸣让人送来些银耳羹:“外面吃得多了,今日小苍狼吃不下多少,只是你与朋友在外面胡闹,也要多加小心。”
苍越孤鸣哭笑不得,心知祖王叔一定派人跟着了,一边喝着银耳羹,一边想今日所见之事,他深深觉得凝真实在是个心地不错的人,又做了对百姓有益之事,不该这样被揣测。
“哈,”竞日孤鸣笑道:“那你的好友可曾告诉你,他是镇宁号最大的东家,不是什么奔波的管事?”
苍越孤鸣惊了一下,笑容渐渐淡去了,想了一下,又道:“初见之时,我瞒着他身份,自有苦衷。他瞒着我,也有他的苦衷,相交为友,不该在意这些。”
竞日孤鸣眨了眨眼睛:“小苍狼长大了。有主意了。”
苍越孤鸣笑了笑,心里却想,难怪凝真总是拉着他到处跑,原来都是在炫耀自己的产业。这样一想,苗王子笑意更深了。
一晃眼,时日过去许多。苍越孤鸣回了王府,只见使者在前面,毕恭毕敬的禀告,他爹也来了,来了就要抓着王叔和他回去,竞日孤鸣叹了一声:“好吧,乖苍狼是该去历练历练了。”
要回王都了,苍越孤鸣心想,这一次要通知凝真一声,不如下次再见到,又要被他抱怨一番——想到在王都见面,他心里软了一回,又微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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