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坐低唞下,唔好起身。你先坐下休息一会,不要起来。”
姚若成察觉邱刚敖的情绪有点低落,猜测他可能是受到了激素波动的影响,还是放不下心,走到外面给张崇邦打了个电话。
邱刚敖在沙发上坐了一阵,就看到自家Alpha带着手提电脑和一堆文件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阿姚话你唔舒服,我过黎睇下。阿姚说你不舒服,我过来看看。”张崇邦凑过去打量他的脸庞,发觉气色确实不好,蹙着眉擦了擦他脸上的汗。
邱刚敖已经捱过了最难受的时段,一抬眸就看见张崇邦紧锁的眉头,情不自禁扬起唇角。
“我冇嘢,头先有D晕遮。咁紧张我啊?仲带埋部电脑过黎?我没事,刚才有点晕而已。这么担心我?还把电脑带过来了?”
“我今日就系度做嘢了。我今天就在这里工作了。”
张崇邦把东西放到办公桌上,直接占用了邱刚敖一半的办公场地。
邱刚敖本以为他只是过来看看,不料这人还坐在这不走了,一时无语。“你冇自己嘅办公室乜?你没有自己的办公室吗?”
“今日哩度就系我间办公室了。今天这里就是我的办公室了。”张崇邦自顾自地打开电脑,按动鼠标滑轮浏览着文件。
“……喂,唔好太过分,我几时有同意你系度办公?喂,别太过分,我什么时候同意你在这里办公了?”
邱刚敖在沙发上侧过身子,斜斜睨了张崇邦一眼,锋利目光好似一把开了刃、饮过血的刀,又像挂着甜美诱饵的钩子,即使知道一靠近就可能会被刺伤,仍让人难以抗拒。
他最近清减了不少,尽管身上的白衬衣略显宽松,但窄瘦的腰线依旧十分显眼。他的手掌轻轻搭在深棕色的沙发扶手上,衬得五指白皙修长。锃亮皮鞋与西裤间露出一截黑袜,细瘦的脚腕包裹其中,充斥着禁欲的气息。
张崇邦端坐在办公桌前,支颐着下颚,毫不妥协地与人对视。他的眼神如钢铁般坚硬凌厉,不惧刀割,不畏火烧,熠熠凛光是点亮漆黑长夜的黎明。衬衫下鼓胀的肱肌若隐若现,明明隔了一层衣物却极具压迫感——力量的象征向来不可掩饰,亦无需掩饰。
不大的办公室内仿佛弥漫着灰色的硝烟,两股同样强大的气场针锋相对,又更像棋逢对手的惺惺相惜。
两人僵持片刻,最终还是邱刚敖先败下阵来。他真没想到张崇邦能这样理直气壮霸占他的办公室,带着抱怨的语气开口。
“张sir,有冇人话你升咗CIP之后好串啊?有没有人说你升了总督察以后很嚣张?”
张崇邦笑了笑,原本庄重的容色因此变得柔和几分,开着玩笑逗邱刚敖。
“冇啊,可能因为佢哋打唔过我,唔够胆讲。没有,可能是因为他们打不过我,不敢说。”
被张崇邦紧张,实在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邱刚敖自从尝过甜头就上了瘾,乐此不疲地继续尝试。有时两人并肩走在路上,他会忽然停下来假装头晕,说先缓一缓再走。看着张崇邦为他担忧焦急,他心里就会异常满足。
这样的次数一多,张崇邦也察觉了一些端倪。但他明知道邱刚敖有可能是装的,还是无法硬下心肠,反而乐意惯着对方,干脆就假装不知情。
相识十几年,他怎么会猜不到阿敖的心思?无非是因为当年在法庭上得不到他的偏袒,坐牢时又受尽了苦,所以心有不甘——说起来也是自己亏欠他的,现在有机会就补偿一下吧。
常在河边走,总是会湿鞋的。
在经历无数次“狼来了”后,邱刚敖得意的偷笑被逮了个正着,登时心虚得不敢直视张崇邦的双眼,忐忑不安地等着挨训。
——你该不会以为我全都是装的吧?其实我有时是真的不舒服……
他想为自己辩解,又怕火上浇油,终究没能开口,只低垂着眼睫不吭声,双唇抿成一个淡漠的弧度。
张崇邦将他躲闪的姿态看在眼里,意识到阿敖还是没有足够的安全感。
他像猫一样灵敏地伸出爪子,小心翼翼试探着自己的底线,一旦触及雷区,就会立刻缩回去,从此再也不碰那块地方,彻底避免受伤的可能性。
张崇邦一把将人搂进自己怀里,缓缓抱紧了他,叹息道:“阿敖,我宁愿你之前的难受全都是装的,总好过你真的受罪。”
邱刚敖闻言一愣,胸口陡然被一种难言的复杂情愫填满,酸涩中夹杂着欢喜。那是比弹药充足的枪更令人放心的踏实感,是不必费心武装、东躲西藏,亦能安然前行的释怀。
他眨了眨眼,眼圈有点泛红——就如当初听见司徒杰亲口承认“他们是无辜的,我才是警队之耻!”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