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铃准时在早晨7点响起,邱刚敖闭着眼睛按掉了手机闹钟,赖在床上想多睡一会。
浴室里隐约传来张崇邦洗漱的水声,仔细一听,似乎还有电动剃须刀的声响。
他阖眼躺了几分钟,估计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拉开衣柜,拿出一套正装准备换上。
张崇邦从浴室出来,见邱刚敖穿着睡衣坐在床上,一手攥着黑色的西裤,一手捂住小腹,低着头缄默不语,不由担心起来。
“怎么了?不舒服吗?”
邱刚敖摇了摇头,脸上混杂着一种奇异的表情,不知是别扭还是懊恼。“我的西裤……好像穿不进去了。”
他刚才穿裤子时,发现裤腰的位置勒得有点紧,不敢贸然收紧拉链,只能脱下来,重新换回了睡裤。
张崇邦听罢,怔了片晌才反应过来,带着歉意笑了笑。他知道阿敖还是需要时间去接受自己身体的变化,轻顺他的脊背无声安抚。
“是我疏忽了,忘记提前给你买衣服。你先换条宽松点的裤子吧,我今晚带你去买新的。”
两人踩着上班的时间点进了警署,正好赶上电梯。站在门边的同事见他们匆匆走过来,立即按下了开门键,示意他们赶快进来。
“唔该。谢谢。”
年轻的警司斯文颔首表示感谢,和自己的Alpha一同走进了电梯。狭窄的空间里稍显拥挤,张崇邦怕他被别人挤到,轻轻圈住了他的腰,将人护在自己怀里。
其实邱刚敖比张崇邦高几厘米,但因为体型清瘦,骨架也比较细,两人并肩站立时,身高差并不明显。他被搂住时顿了一下,也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伴侣的照顾,默默听着身旁的同事们聊天。
“听讲琴日保安局有人畀ICAC请咗去饮茶啊。听说昨天保安局有人被廉政公署请去喝茶了。”
“啧啧,先查完警务处冇几年,而家又查保安局,ICAC真系得闲啊。啧啧,刚查完警务处没几年,现在又查保安局,廉政公署真是有空啊。”
许多警察对ICAC的印象都不太好,这些不满的声音也是时常出现的。
两人都没吭声,直至走出闷热的电梯,邱刚敖才呼出一口浊气,低声与张崇邦交谈:“看来陆sir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
“过了四年,证据应该也收集得差不多了。”张崇邦说道,“不过,他们想扳倒保安局局长,还是挺有难度的——比扳倒司徒杰困难得多。”
邱刚敖将人拉进自己的办公室,关上了门。“你记不记得,司徒杰被套上炸弹时,我说的那些话?”
——“我觉得他说得不够诚恳,现在多给他30秒,希望他说得诚恳一点。”
司徒杰在摄像机镜头前的忏悔,以及那个令人进退维谷的抉择,是张崇邦永生难忘的记忆,他自然不可能忘记。
“你派爆珠去绑架司徒杰时,看到了司徒杰的豪宅,所以推测他贪污受贿?可惜他最后并没有招供这件事……他临死前隐瞒的事,除了这个之外,应该还有保安局那些人的肮脏事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邱刚敖说道,“除了司徒杰说的‘霍太太直接打电话给保安局局长’,还有一件事能证明保安局不干净。他暗示我逼供的录音你也听过了,‘这个行动不会公开,连一哥都不知道’,‘如果这件案子搞不定,上头发起火来,你和我都背不起’。问题是……”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明晃晃的白炽灯映在镜片上,反射出一道冷电似的光。
“整个警务处,只有一哥的职务比司徒杰高。‘上头发起火来’,这个‘上头’是指谁?显然不是一哥,因为他不知情。再往上数,警务处隶属于保安局,‘上头’只能是保安局。”
“这样说来,也有些蹊跷。”张崇邦皱了皱眉,“保安局局长接到霍太太的电话,随后联系警务处,按理来说应该先跟警务处处长对接。他却跳过了一哥,直接找司徒杰。”
“说明司徒杰跟保安局、霍兆堂是同一条船上的,而一哥并没有参与其中。如果司徒杰把事情全盘托出,保安局的高层不会放过他,所以他宁可被炸死,也不敢供出其他人。”
邱刚敖下了结论,笑着拍了拍张崇邦。“幸亏你没跟着陆sir去反贪,不然现在该头疼了,保安局可不好对付。”
一下班,张崇邦就带着邱刚敖去了服装店。邱刚敖满脸不情愿,但为了以后的日子能有合身的衣服穿,也只能妥协。
“欢迎光临,请问需要些什么?”
张崇邦对上店员礼貌的微笑,不自然地低咳了一声。“是这样的,我想给他买孕……”
后面的话邱刚敖没听清楚,他只想夺门而逃。一个大男人,像被公开处刑一样站在这里,对外宣称“我怀孕了,来买衣服”,这是什么社死现场啊,也太羞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