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枫最终还是透过他爹委托相识的捕快将钟莫念移送到衙门。
锺莫离虽不情愿,但听江沉枫说明完利弊,未免引起朝廷与武林的纷争只能咬牙应许,写下毒方後看了眼锺莫念便辞行而去,紧盯着锺莫离的少侠也随之离开。
西厢院子里,被仇枭赶出卧房练拳的邢鸺认真挥动拳头,心里忍不住犯嘀咕。虽然这麽说有点丢脸...但城市人怕虫子不很正常?尤其那虫子还长得那般绚丽诡异。
何况他七岁那年遭同学作弄,往衣服内丢过毛虫,同学们只觉得他苦苦哀求他人帮忙的样子狼狈得可笑,纷纷围着他疯狂嘲讽,还是他兄长偶然经过教室怒而替他将毛虫拨走才替他解了难。
然而虫子在肌肤上爬行的恶心触感还有鲜艳的翠绿黑纹给他留下了极大心理阴影,长大後也极其害怕色彩鲜艳的虫子。
想到兄长就想起刚刚离开的钟家姐弟,邢鸺摇摇头继续将招式练完。
个人造业个人担,锺莫念害了那麽多无辜妇孺,可想而知下场会如何。
收了拳看房门还是没有松动迹象,邢鸺猜想仇枭大概同赶他出门前一样仍在捣鼓药箱就先不去打扰,兀自绕着院子闲逛。
昨夜他们来得稍晚,虽有江沉枫介绍但还真没细看山庄景色,此时凉风抚过柳叶轻舞,金色霞光倾洒在一片傲然挺立的柳树林上,衬得一切如梦似幻,不由怀疑自己是否在做绵长的好梦。
今日所见虽有违常识却也更令人有鲜明活着的感觉,令他忍不住向往与仇枭经历更丰富精彩的各种体验。
耳朵突然捕抓到骂骂咧咧的声音,邢鸺寻着音源觅去,王招财正和几个奴仆及丫鬟夸夸其谈自己如何伟大献血,谴责仇枭枉为医者,加油添醋的不实内容听得邢鸺心头怒火窜起,差点奔去给王招财一顿痛揍。
锺莫念的事情江沉枫没有声张,仇枭治病的偏院应其要求向来仅有一两个嘴严的下人或哑仆,庄内只当锺家姐弟求完医便启程回家,对多余内情全然不知。
邢鸺由此对江湖上关於仇枭的种种传闻突然有了想法,保不准正是庄内这些不知首尾却爱拼凑故事的仆从起的端,仇枭或是乐见其成甚至有意让讹传越演越烈,要不江盟主他们怎可能从不为仇枭澄清。
然而就算仇枭真不介意,邢鸺听着却有些受不了。这王招财明明什麽都没做还被仇枭救了一命,现在转头竟在胡言乱语出言诋譭,就是不知者无罪,他也看不下去这等忘恩负义的人。
但是要邢鸺和王招财争辩就免了,他不可能戳破仇枭没换血的谎言,且这王招财一看就榆木脑袋不听道理,万一自己气急失控把触手可及的东西给砸了...不止给仇枭丢人也失礼於江盟主。
不过要给王招财找点麻烦、使点绊子倒是可以,虽有点幼稚,却也是最简单直接又不惊扰他人的办法。
当收拾好药箱的仇枭见天色渐暗去寻自家家犬时,发现邢鸺正鬼鬼祟祟地尾随落单的王招财,不禁好奇隐身观望。
邢鸺先是将王招财行径路线上的几个大花盆悄悄摆躺在地,待王招财费尽力气将花盆摆好去取扫帚的空档又将花盆重新放倒,令拿着扫帚回来欲清扫散落在地的泥渍的王招财一时摸不着头脑彻底懵圈。
後来王招财领命去打水,邢鸺便趁王招财转身提水时将刚添进缸里的水给舀走倒入另个空置的缸子。幸而此时附近没有其他仆从,邢鸺隐藏身形的动作也算得上麻利,来来回回几十轮后王招财才奇怪水缸怎麽迟迟不满,围着水缸绕了一圈也没见着破洞,只好困惑地继续闷头打水。
“很有趣?”仇枭脚步一晃来到还想再偷舀水的邢鸺身後,邢鸺手上一抖,松开手中木桶心虚回头,“呃...主、主人。”
恰巧王招财提水赶回,一见仇枭与邢鸺站在水缸附近,脚边还有个湿了的木桶,瞬间想明白这怪事出自何人之手。
王招财刚要张嘴,一只拳头迎面而来,吓得他紧闭双眼,却突感拳风一转落到他肩颈处。不轻的一击扯动脖子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邢鸺登时出拳的举动令仇枭不解,见对方看向王招财的眉眼间带着愠怒便想着为家犬泄愤,使上内劲点了王招财睡穴,任对方躺倒在地,静候邢鸺解释。
邢鸺犹豫半晌,嗫喏道:“也不是有不有趣…这人爱乱说话。”
“他说你什麽了?”仇枭纳闷,见邢鸺摇摇头又不时踌躇瞄他几眼瞬时了然,“我是有意为之,任他们随意讥诋。”
“属下知道,但您不是他们口中那般…”邢鸺明白归明白心里还是莫名不爽,要他说明原因一时也说不清,只好保持缄默。
愤愤不平的神情和逐渐淡去的话音让仇枭心头一震,不由放软声音宽慰道:“我非善人不需美名,往後还是会由得他们讹传,不过若你想作弄他便随你,别让自己遭罪就好。”
邢鸺冷静下後一想被仇枭见着自己不成熟的举动倏地有些不好意思,将头垂得更低尴尬回道:“谢主人...属下平时也不是这样、这麽不稳妥...属下只是一时气恼。”
仇枭见状失笑,各种微妙情绪在左胸相互抵制拉扯揪得阵阵发疼,终做出妥协:“邢鸺,抬起头听我说。”
邢鸺依言徐徐抬眼,仇枭脸上带着温柔笑意凝望着他:“安心,就是你日日夜夜找他麻烦都没关系,还有从今以後你若有任何疑问都可直言,若可回答我定不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