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里头的邢鸺给写题的邢朗磨好墨汁,擡眸留意了会儿仇枭和邢睿的情形,知仇枭嘴上不饶人实际却有顾念邢睿还是孩童而手下留情,逐放下心转头拿了张宣纸,用不符合这个时代的动漫画风在纸上作画。
约莫半个时辰以後,邢朗作答完毕停下纸笔,仇枭提着气喘吁吁的邢睿回到亭子里随手一放,拿过桌上宣纸仔细审阅。
仇枭看完提笔圈起一处:“不错,比前几日有进步。藏红花部分写得有误,自己去翻书再告诉我正解,下次还错你就别学医了。”
邢朗也不气馁,接过递回来的宣纸点点头,仇枭瞧他倒是听话,道:“好了,你俩看是想玩还是想吃点心自己忙去,别在这挡路。”
邢朗立即扬起笑容向仇枭与邢鸺行礼,拉着今日好不容易得到仇枭一句‘还行’而在感叹的邢睿往厨房方向跑去。
仇枭瞥向邢鸺面前那全然与他曾经见过的人像丹青不同画法的画作,虽无从评断好坏,但从人物的衣着打扮看出端倪後忍不住勾起嘴角。
邢鸺见他家主人面带笑意感到有些不自信,把毛笔放下就欲折起宣纸,被仇枭按住手问:“怎了?我边上不还空着,不替我把我家大狗画上?”
邢鸺没法拒绝,在仇枭注视下惴惴不安地重新提笔,试着客观地把自己加上。
仇枭待邢鸺画完後拿过画作,笑道:“这就当你送我了。”
邢鸺微一点头,低声答道:“您不嫌弃就好。”
仇枭含笑摸了摸邢鸺脑袋,取过新的宣纸摆好,问:“你想我写什麽赠你?”
邢鸺毫不犹豫回道:“您的名字。”
仇枭对於这过份简单的要求感到莫名好笑,可看邢鸺一脸认真期待便先於纸上写上自己名字,想想再在侧方添上邢鸺二字,随後於一角顺带勾勒出只鴞鸟和大狗,把纸张交给邢鸺。
邢鸺盯着看了许久,面泛喜色将之小心折好收入腰际荷包之中。
收拾完桌上笔墨纸砚,邢鸺端来茶水递给仇枭,仇枭饮着茶思忖不久将来的事,大事将近的躁动与踌躇不定的感觉在心底盘踞不散,令他又想再将俩徒弟抓回来训练一番。
若药王谷大乱,邢天德应会迫於无奈提早出关,届时与邢天德的所有恩怨总会有个了结,算给圣子和自己一个交代。
一想到圣子便记起与圣子有几分相似的弘墨,那人至今尘缘未了大概是心中搁放不下自小失联的兄长。
要是告知弘墨当年其实仅与圣子隔着石堆就能相见不知会否有些过於残酷,但无论如何圣子的骨骸或许还是该交还弘墨,让他们兄弟一家团聚才是圆满。
仇枭小时候没听圣子提起太多自身的事,唯有一次他问圣子爲何待他如此的好,才听圣子说起儿时还没被拐卖入赤莲教前有个弟弟。
圣子说他没法亲眼见到弟弟长大,看着仇枭除了觉得像是儿子,也让他时刻提醒自己有朝一日定会与生活在这世上某处的可爱弟弟再次相逢。
可惜碰上柳芊卉後,圣子的这一愿望成了空想。
仇枭侧头望着邢鸺:“可还记得弘墨?我想再去一趟宁远镖局,不通报江盟主。”
邢鸺自然了解仇枭意欲何爲,同时感受出对方努力隐藏下的心境变化,轻轻靠着仇枭道:“属下陪您。”
二人不做耽搁,旁敲侧击打听出宁远镖局近日并没走镖,趁着入夜悄声牵走匹庄中骏马,共乘赶往宁远镖局。
弘墨见到俩人来访虽显惊讶但不完全意外,礼貌地请仇枭和邢鸺到他卧房详谈,无声听取仇枭叙述他苦寻无果的兄长所有事蹟,就是最後得知兄长已逝世也面色平静,脸上始终挂着温和微笑,唯神色一片晴朗,倒似彻底勘破红尘已无挂碍。
弘墨对报仇雪恨并无执念,只道兄弟缘浅,请仇枭择日把兄长的屍骸送还,他欲把兄长火化後供养在普陀寺内,日後诵经念佛助他今世兄长早日超脱不再受任何苦难。
送别俩人时,本不欲多言的弘墨还是忍不住规劝仇枭莫被仇恨主宰,并不要求仇枭放下恨意,只让仇枭多思考周边其他更重要的事物,若搞得两败俱伤徒添业障是否真的值得。
仇枭原想回应,张了嘴却如鲠在喉。
策马回庄的路上,仇枭望着被自己框在双臂之中的人,想到邢鸺相信佛理因果却还许诺愿陪自己下无间地狱,胸口骤然发疼,不由将邢鸺搂得更紧。
邢鸺不明仇枭何故突然有此动作,本能地往後靠去,贴进仇枭怀中。
经由此夜与弘墨交谈一事,仇枭决定破晓就与江寒洢暂时拜别,啓程回谷将圣子的遗骸取出。
熟知人算不如天算,刚过丑时,江沉枫便带着药王谷内斗的最新消息找来,同时,两抹诡谲身影无巧不巧紧随其後,一并出现在西厢院子内。
靠着房门等待江沉枫叙述的仇枭瞬间察觉陌生气息,冷眼睨视不远方。
邢鸺依循目光看去,认清那两个在原身记忆中多次出现的访客身份时,心中咯噔一响。
就听爲首的壮实蒙面男子以低沉的声音开口道:“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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