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的街道比昨日热闹拥堵了些许,更准确来说是某一角聚集着大批人潮。
四人经过时被挡了道只好稍微停步查看,好奇凑前的邢朗看清衆人围观的墙上图纸所绘画像,更是忍不住发出诶的一声。
邢朗先是看了会儿他的宝贝弟弟,擡头望向邢鸺:“唔...那上面画的小孩和睿儿好像,可是那只有半边脸的男人有点像又不像是二师父。还有旁边写的比武招亲、逃走是怎麽回事?”
低垂着头的邢鸺闻言和邢睿一同擡眼看去,无须细读纸上字句就已明白这满墙的寻人告示出自何人之手,感到不安悄悄打量起仇枭眼色。
仇枭含笑道:“呵,你俩昨日怎麽说来着?你二师父喜欢抱你?你觉得晒?”
邢睿抓抓小脑袋选择噤声,邢鸺握上搭在腰间的手,见仇枭不像真的动气,安下心的同时亦对昨日压根没任何交流的谭姑娘心生埋怨。
邢朗歪着头,总觉得仨人间发生了他所不了解的情况,正想和邢睿打听,却看一风风火火的女子似从旁人嘴里得到消息赶来,一见邢鸺和邢睿,立马眼神发亮跑到邢鸺跟前。
“我说你可让我好找!要不是我让对面摆摊的书生给我画了这麽多张告示,还真没法寻着你了!”
邢睿瞬间垮下小脸,扯着邢朗和邢鸺就想走,仇枭却是拍了下邢睿,冷眼睨视女子:“你哪位?费那麽大劲把我家邢鸺和我那蠢徒弟的画像贴得满街都是又所谓何事?”
“哦,原来你叫邢鸺,小女子谭苓...等会儿,这小白脸说邢大哥你是他家...额?可别告诉我这小白脸握有邢大哥你的死契,你做任何事都非得要他点头不可?”谭苓大略扫了眼仇枭。
虽说身长不错,生得还极俊,但不对她喜好。
男人嘛,看起来一副白净又没什麽武力的样子要来有何用,还是她邢大哥比较有男子气概,真要有什麽事也护得了她安危。
她可不要像她亡故的娘,找个光是好看但不知进取、爱四处惹麻烦的人做对象。
更可憎的是她那无用的爹竟在他人找上门算帐时强将她俩推出去抵债,逼得为让她有机会逃走的娘亲只能舍命阻止。
她自那时起就打定主意定要找个可靠又正直的夫婿,昨日邢鸺仅是经过却顺手救了那摔下的人,怎看都是个为人良善的佳选,她又怎可轻易错过。
“我不是你大哥,我的事与你无关。”邢鸺本就对谭苓没多少好感,听她称仇枭爲小白脸心里更是不满,但毕竟对方是女生总归得留点面子,仅语气冷淡吐出简短字句。
谭苓却似全然不觉,接着道:“哎,邢大哥你这话就不对了,怎会与我无关!你既插手了我的招亲那就得负责,否则我上哪找夫婿去?你这不坏了规矩!”
部分不知原委、纯看热闹的民衆仅凭谭苓的片面之词就已认定错在邢鸺,大放厥词帮腔谩骂。
替自家师父感到冤枉的邢睿气得握紧拳头,对谭苓嚷道:“你胡说什麽!我二师父是怕我受伤才扶了那飞过来的人一把,这都能算他头上?你要夫婿,不会嫁给把人打飞的那个大汉!”
谭苓回道:“你个小娃娃啥都不懂,昨日那人要是自己跌到台下也罢,邢大哥出手扶了那人一把就是干涉了他俩的比武,自然不能算那莽夫取胜。何况那莽夫连我都打不过,唯一能有资格做我夫婿的不就剩邢大哥一人。”
邢睿没料想到谭苓能强词夺理到这地步,一时气急竟找不到说法反驳。
邢朗仍有些困惑,但也明白自家师父和弟弟被人欺负了,不高兴地皱起小脸,直想把身上带着的特制痒痒粉掏出洒向周遭所有恶言相向的坏人。
邢鸺安抚摸摸俩徒弟的头,豪不避讳冷声直言:“我是断袖,你再比武招过吧。”
大概是邢鸺脸上表情过於平淡冷静,语气又似在陈述一件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耳闻这话的人皆微微发愣收了声,唯仇枭被这番率直发言给逗乐,憋不住发出轻笑。
谭苓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呃...那是邢大哥没遇上我,你和我相处後定会改变。”
邢鸺回道:“我只会断得更彻底。”
仇枭搂紧邢鸺,又是扑哧一笑。
谭苓看二人举止暧昧,之前一直冷着张脸的小白脸还笑得眉眼含春,顿时心中明了,斟酌思考後道:“好吧,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你做我夫婿後还是能和这小白脸继续在一块儿,我听说有些人家里会养小倌,我...可以容忍。”
邢鸺对於谭苓自觉大方的游说只感无语:“我主人不是小倌或小白脸,你说完废话就把这些告示给撤了,我们会当作没这事。”
“诶邢大哥...”谭苓还想继续争取,聆听许久的仇枭终於开口,“算你走运,我此刻心情还算不错,我劝你最好依他所言照办,否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谭苓被邢鸺一再拒绝早就起了怒意,这下更是火气上脑,拔出腰间一双弯刀砍向仇枭:“正合我意!劈死你这小白脸还邢大哥自由!”
仇枭推开俩徒弟,揽着邢鸺轻松一闪躲过弯刀刀锋,见谭苓手腕扭动似欲改变弯刀方向再次攻来,懒得费时与其纠缠,以更快速度转瞬点了对方身上穴道。
谭苓万万没料到在她看来就是个小白脸的男人身手竟远比她矫捷,她手脚虽暂时动弹不得,可嘴上并不饶人:“你这小白脸快放了我!我们再打过!”
围观人群怜她是个身形娇小的女子而对面却是俩大男人,不问是非对错便谴责仇枭和邢鸺欺负个姑娘家,更有甚者将伫立在旁的俩小孩一并骂了进去。
邢鸺沉下脸,从怀里掏出块碎银射向对邢朗及邢睿口出恶语的男子,男子惊呼一声,捂住因冲击受了点轻伤的嘴,在邢鸺阴郁目光瞪视下连忙弯腰捡了碎银仓皇逃走。
余下衆人沉静片刻後爆出更猛烈的指责,仇枭见状淡定哼了声,眼神暼过竟让男男女女皆不由心颤闭嘴。
仇枭冷言道:“我看你们是普通老百姓才不想与你们计较,可你们要再敢吱一声...爷爷我就毒哑你们。好事者可以休矣,你们这群不分青红皁白之人要张嘴何用!”
赶巧此时济世堂大夫吃完早点摸着两撇小胡子经过,发现街道这角聚集了不少人就好奇跑来探看。
这一看可不得了,竟见仇枭和其随侍脸色极其吓人,未免平静街市发生集体中蛊中毒的惨案,忙冲向前唤了声‘鬼医’,堆着笑尝试和缓气氛,挥手驱散人群。
衆人一听仇枭名号顿时惊恐後退,又接收到他们熟知的济世堂大夫频使的眼色自然明白不好继续招惹那惹不起的主,无须仇枭再次出言威胁,留下谭苓立马作鸟兽散。
唯独谭苓却似没听过鬼医这号人物,依然喋喋不休吵个没完。
仇枭翻出颗药,在济世堂大夫惊愕声中强塞进谭苓嘴里逼其咽下,耳根清净後决定取消今日计划,改道回山庄。
大夫急急忙忙追了上来,拦下几人去路,解释道:“哎!鬼医等等、请等等!这姑娘是近日才从偏郊来到镇里,她涉世未深又举目无亲什麽都不懂,若得罪了鬼医那齐某替她向鬼医请罪,您看能不能给个解药别下手那麽重,一个姑娘家要是没了声音岂不更难生存。”
仇枭若有所思盯着齐大夫许久,正当齐大夫承受不住仇枭眼中冷意双腿打颤,竟听仇枭没头没脑地问:“你姓齐?”
齐大夫大概是受怕过度脑子有些不好使,反倒大胆回道:“那个...鬼医,我们也算几年的老相识,可别告诉我...您时至今日都不晓得济世堂这名字正是取齐某的齐和水掌柜的水凑成济字加以联想而成,要不您以爲我和水掌柜姓啥?”
仇枭漠然道:“济世堂不过一大夫一掌柜,我管你俩姓什麽名什麽,你觉得我没事会找你俩交心?”
齐大夫想像了下那画面,尬笑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