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凝固之时,角落里的飘尘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安大人明察,一切都是奴婢自作主张,陛下对此毫不知情啊!求大人明察……”
“一切都是你自作主张?”安寻悠瞄了她一眼,“那你倒是说说,一切,指的是哪些事?”
飘尘一下一下地磕着头,“奴婢罪该万死,以下犯上设计陛下和摄政王,又到华太师那里煽风点火,奴婢该死。”
“可是、可是陛下是无辜的,她真的不知情!求大人明察……”
她面前的地板已经染上了血迹,樊蓠皱紧了眉头移开视线。
飘尘的额头昨天就被她砸伤了,过了一夜刚开始结痂……
当时她真的要气疯了,被飘尘害得有了那么屈辱的遭遇,哪怕实际上并不是自己的身体,但体验却是自己实实在在承受的!
她当时杀人的心都有了!
可冷静后想想,飘尘算计这些,不过就是想为她的主子谋一条出路罢了。
从小就被皇权和阶级观念洗脑,认定自己是只能为主子而活的下人,这又哪里是她的错呢?
“起来吧。”樊蓠霍然转身走过去,拉起飘尘推向一旁。
然后她转向安寻悠,赔笑道:“这婢女真是糊涂得厉害,这种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贻笑大方,真是愚不可及!”
这只是一点小把戏,又没有让你们真的损失什么,不要想得太严重嘛。
“说到底还是学生管教不严,把这蠢丫头都给惯坏了!”
她顶多是治下无方,可没有参与其中哦。
“不过老师放心,也请摄政王放心,朕今后一定对宫人们严加管教,保证没有下一次!”
皇帝宫里的事,臣子就别插手了吧。
安寻悠浓密卷曲的眼睫倏地掀起,微抬着下巴直勾勾地望着她。
樊蓠这才发现,他的瞳色比大多数人都偏浅,应该是茶色或褐色。
安太傅微皱了下眉:她看什么?眼神好像和以前不同。她似乎在欣赏他,像欣赏一幅画。
“那陛下打算如何处置这一次?”
“啊?”
冷白如玉的指节有些不耐地叩了叩桌子,“如何保证没有下次?”
“呃……”
“严惩这一次,才能杜绝下一次。这婢女以下犯上,构陷陛下和摄政王,其心可诛。”
“倒也没那么……”
“为君者当秉公执法,陛下可不要妇人之仁呐。”
樊蓠顿时握紧了拳头:好一副苦口婆心的语气,非要处死飘尘吗?
“多谢太傅教导,朕自有打算。”反正她刚才都已经自称朕了,干脆强硬到底!
这下连近竹都瞄了她一眼:女皇今儿个要翻天?
安寻悠看了她一会,冷冷地睨向跪着的宫女,“陛下有主意是好事,不过为师的还是要多嘴提醒一句,您愿意吃下这哑巴亏,摄政王那边可就不见得了。”
这丫头从前瞧见他,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今儿个倒是胆大了。
那他倒要看看,她胆子有多大。“得罪摄政王事小,让人误会陛下牵扯其中事大,陛下三思啊。”
飘尘再次跪下连连磕头,表示自己认罚。
樊蓠连忙将她推向一旁:“滚一边去,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
自己在这边帮她狡辩呢,她倒好,一个劲儿地认罪。
飘尘不想连累她,樊蓠明白。哪怕到了如今这种自身难保的境地,她还一门心思要把主子摘出去。
可正因如此,樊蓠更不可能不管她了。
按照这时候的法典,飘尘死罪难逃了吧?更糟的是,他们会大度地给她一个痛快吗?樊蓠不敢想。
她才17岁,在21世纪的话,她甚至还没有成年。
樊蓠暗自下定了决心,大胆道:“老师的担心有道理。不过朕以为,摄政王乃国家栋梁、朝廷肱股,那胸襟是何等的宽广!只要没有挑事的小人到他面前乱嚼舌根,这婢女该如何管教,他也未必在意吧?”
安寻悠倏地盯住了她,樊蓠强撑着与他对视。
过了好一会——也许并没有多久,只是樊蓠觉得每一秒都极其难熬,总之安太傅率先移开了视线。
“陛下既如此说了,为师的也不便多言。”
樊蓠暗自松了口气,推了飘尘一把示意她先下去。
谁料安寻悠却叫住了人,“这婢女忠心耿耿倒是难得,近竹?”
近竹立即倒上了一小盅酒,然后径直递到飘尘面前,“太傅大人赐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