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前。
今天的海面格外平静。
巨大的蒸汽轮渡驾驶于海面上,船身上复杂的纹路汇聚成一个标志,是熟悉商会的人都不会陌生的克莱恩家族的标准,十字与太阳交织的纹样在太阳下被镀上一层光,无声地诉说着自身的荣耀。
“起风了。”
甲板上,一个身着白色西服的男子正在眺望着海面,他束起的浅紫色长发在这一刻顺着风飘扬,让赶来的卡特在一瞬间呆滞了。
男子回过头,洁白的肤色在阳光下几乎可以反射出一道光,啜着笑的深紫色眼睛中平静地似一潭深泉。
“表哥……”
卡特看见他这样,勾起了过往的回忆,他深呼吸一口,向菲莱茵走去。
“马上要到了吗?”
“嗯。”
“说起来我也是很久都没见过那里的样子了。”菲莱茵深叹一口气,眼中带着哀伤,仿佛在透过海面回忆什么,“我被关了两百多年,也不知道那里变成什么样子了。”
他说着,勾起嘴角:“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忘了我曾经的‘壮举’呢。”
卡特皱起了眉:“你一逃出来就赶紧赶忙地来追杀你,想来还记得你吧。”
“不过倒是应该忘了你真正的实力吧。”
说着,卡特不由得嗤笑出声:“派了那群废物出来,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不过也是。”卡特的手搭上了蒸汽船的栏杆,“他们死活都想再搞一只赛壬出来却做不到,怎么可能还记得起曾经呢。”
“那都是过去了,卡特。”菲莱茵叹了口气,“现在的我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个有威胁的阶下囚罢了。”
他冷漠地望着海面,却透过了表象看向地下辉煌的王国:“我可得提醒一下他们了。”
“那份辉煌到底是谁给他们的施舍。”
海面随着轻柔的风飘动着,蒸汽船渐渐慢了下来,停在了海面上,而在那一瞬间,那片区域便彻底安静了。
不论是海鸟的鸣叫、轮船的轰鸣,或是海浪的扑打……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一道身影从轮渡上跃下。
底比斯的辉煌要从五百多年前讲起。
海面上自古就一直流传着赛壬的传说,只是大部分不处于底比斯的种族都不知道,赛壬的出现是起源于一种变异。
这种特殊的血脉异化变异一开始的来源难以溯源,但这一强大的血脉影响在产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被隽写在史书中。
对情感的漠视和鲜血的渴望在畸变下呈现几何倍增长,却为他们带来了无与伦比的魅惑力,尖锐的牙和更加强而有力的鱼尾使他们几乎演变为这一隐世王国的信仰,而艾霍索斯之名也因此传出——不是因为这个姓氏才有的赛壬,而是只有赛壬才配冠上其姓。
虽然随着全能神教派挥舞着“用鲜血踏出人类生存的领土”的名号将各种族杀得七七八八后连带着底比斯也失去了过去的辉煌,但是族内依旧会有偶尔诞生的赛壬。
最近一次赛壬的诞生却已经是五百多年前了。
伴随着整个种族的期待诞生的那孩子是一个意外之喜,他就像自己的前辈般强大,而他天才般的大脑又能够贪婪的不浪费掉任何知识,为这一本一衰弱的种族带来了一股新的力量。
他建立了更强大的护罩,能够保证整个种群不收到外来的袭击:他创造了大量新的咒术使得新一辈可以受到更好的教育:他建立了一个更良好的体系让这个种族得以更好的延续……
财富、力量、未来,他为这一族群带来的远远超过了所有人所想,不过他最突出的成就却是他所创建的全新的术,那彻底改变了这个种族的生存方式,这个居于海底的国度看着他在海底开辟出了一个全新的不同于之前的、类似于陆地的领地。
这不是海市蜃楼,不是昨日幻影,而是实实在在的土地与空气。
他拿着被改善到副作用已经不复存在的化形术,用着天真的语气讲这些奉献出来。
他确实是个残忍的家伙。
这些他研究出来的结果不过是他顺手给予的。对他而言,对这些东西的研发就像是刻在骨子里的喜好,和他常常做的狩猎船只好像并无区别,但这却为有些人带来了恐惧。
那是一个暴雨天。
又是一艘被打沉的船,又是无聊的宰杀。
只是他不知怎么的突发恻隐之心,抱起一个刚刚落入水中的幼女,将她送上了安全的地方,轻点她额头送上了祝福。
这却像一滴滴入了清水的沸油,直接炸开了锅。
当他以私通外族的名号被铐上了镣铐的那一瞬间,或许永远不会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很快底比斯变得混乱无比,而等到再次平复后,却再也没听到过任何有关他的消息了。
当菲莱茵落入水中的下一刻,他的鳞片便迫不及待的长出,粗长的鱼尾慢慢凝实,尾巴上的鳍和骨刺疯了似的长出,此刻他不再有任何束缚,只有舒畅感填满了他的身体。
被撕碎的外装和装饰用的布料混在一起在水中摇曳,看起来格外的诡异,却被那细长的鱼尾带得格外梦幻。
在短暂的沉寂后,他张开了嘴。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