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是件折腾的事,遑论是天家的成亲,但看得出姜渝心情不错,以至于花公公来禀报时更为战战兢兢。
如果是一般的政事,姜渝心情不错是件好事,而且在这大婚的节骨眼上,姜渝更不好生气,但是花公公要禀报的显然不是。
“纪鸿被救走了?”姜渝概括了花公公禀报内容的意思。
姜渝是看着镜子说这句话的,他正伸着手任两三个宫女和太监给自己穿戴,平日的朝服已是忙碌,何况是要祭拜天地和祖宗的婚服,层层叠叠的似乎能将姜渝清瘦的躯体压塌。
姜渝的仪态很好,如竹如松,因此更让人不想预见被折断的一幕。
这些显然都不是现在的花公公所担心的,他所担心的是姜渝的静默,在听了纪鸿被救走的消息后,姜渝神色不变,这反而是更难揣测的。
花公公紧张得额角都要渗汗时,姜渝却“噗嗤”一笑:“不必理会,让沈涵元该干嘛干嘛。”
“是”花公公弯腰应着,却惦记着姜渝那一笑。
姜渝的笑他不是没见过,但是没有一次比刚刚那一次更具有生命力,而且,似乎还有些同他这把老骨头开玩笑的孩童般的恶趣味。
姜渝刚刚在吓唬他!花公公在路上得出了这个颇具童心的答案,顿时百感交集。
在姜扶回来以后,姜渝的眼睛里多了源源不断的活力,覆盖了原本的疲态。
花公公脚不停,姜渝这边进展也不停,在穿好了婚服后,姜渝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出门坐上了轿辇。
先去太庙祭告先祖行拜礼,然后到祭坛写誓词,烧了祭告天地,告完天地便可将二人的名字镌刻到一只玉牒上,便算礼成,后续再将玉牒放到太庙里就好。
姜渝心里反复计算着每个步骤所花费的时间,想做一只穿云箭,高速地射向每一步礼成的锚点。
心里的急切因为无法同姜扶同行而四溢。
虽然是无嫁无娶,但是还是大部分用的帝后礼节,毕竟礼部没有过这种先例,无从下手。
姜渝为帝,轿辇领先了姜扶这个“后”五十步,原本就极大的排场蜿蜒不断,一直出了一里地才截止。
这还是被压缩的情况下,毕竟姜扶不是真的皇后,因此没有嫁妆队伍。
礼部队伍也被压缩,姜渝只挑了些听话的过来,那些反对的老顽固姜渝全部都让人“休沐”去了。
饶是如此,也是一般皇亲贵族所不及的。
姜渝不守礼节多了去了,也不信鬼神,但是他这次愿意抑制自己心中的急切去遵守那些令人头疼的繁文缛节。
他要同皇兄真真切切地正式地成婚,姜渝太庙落地前去给先祖皇帝上香祭告时想着,哪怕这里面还有他混蛋的父皇。
嘴上念念有词地说完成婚的礼词,姜渝去插香炉时就迫不及待地往后看去——他的皇兄,此时在太庙门前。
三炷香上得太急切,有烟灰落下烫到了姜渝的虎口,姜渝下意识地“嘶”了一声,身体是疼痛的,但是姜渝却又奇异地没有感觉到。
姜渝看着他的皇兄踏进殿门,眼睛一眨不眨。
突然,姜渝感觉到了虎口上的烫伤,像是在皮肉在骨髓里的烧灼,很疼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