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晏道无传送出了差错，还是他已经进入了镜妖的虚实境？
小厮将红绸塞进叶无雪怀里，推着他走出门。叶无雪一头雾水，走过陌生又熟悉的回廊，回头问跟着他的小厮：“我这是要娶谁？”
小厮惊愕不已：“少爷，您怎么连娶谁都不知道？就是您心心念念小裴公子啊。”
叶无雪试探道：“你说的小裴公子，可是裴令？”
小厮一脸莫名：“自然是。”
叶无雪松了一口气，继续问道：“那大裴公子又是……”
他未说完的话在看见回廊尽头那个人后停了下来，在他看清对方面容时便有了答案。
裴令黑眸不若从前深邃，反而有一股透丽之感，当他眼眸转向叶无雪时，眼里又好像全然没有他。使得裴令看上去越发像是一尊没有感情的神像，衣衫间点缀着淡紫花纹，缓缓向叶无雪走来。
叶无雪喃喃道：“裴师兄……”
居然是前世的裴令？难道他是要和前世的裴令成亲？
小厮也跟着道：“大裴公子好。”
叶无雪立刻看向小厮：“你说什么？他是大裴公子？可他是裴令啊。”
小厮理所当然道：“确实如此。大裴公子是裴令，小裴公子是裴令。”听小厮的语气，他说的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而且这个地方的其他人都没有任何异议。
裴令走到叶无雪面前停下，叶无雪不由紧张起来。他始终是有些害怕前世的裴令，前世他看不见，那股畏惧感淡了许多，再次面对裴令，他总有些无所适从。
站在他面前的，是唯一知晓他前世经历的人，见过他的落魄，见过他的软弱，见过他的绝望，最后见过他的死亡。
前世裴令的存在让叶无雪对于如今所拥有的一切惶惶不安，每一次他的出现，似乎都要将叶无雪从一场好梦中唤醒。
裴令伸出手，叶无雪腹部忽然感到一股刺痛，是裴令之前在那里留下的纹路在灼烧他的肌肤，就像是在惩罚他。然而这阵刺痛又很快消失，就像是叶无雪的错觉。
裴令道：“我来得正好，没有错过你成亲的时辰。”
裴令清透如珠的眼眸望着叶无雪，他声音极是温柔，面上带着温柔笑意，没有半点他人口中所说的痴怨不甘，就像是叶无雪的兄长前来庆祝他的新婚之喜。
叶无雪心里无端有些酸涩，点头应道：“多谢裴师兄。”
叶无雪想，这里果然是虚实境。前世的裴令居然会这样语气同他说话，好似他们从前就如手足兄弟一样亲密。
裴令道：“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叶无晴一直希望他和裴令能相处和睦，若是他能看见这番场景，恐怕笑得牙花都看得见。
叶无雪手里红绸另一端垂落在地，在地上拖了几步距离，叶无雪未能察觉。忽而感到红绸另一端添了重量，叶无雪垂眼去看，发现是裴令握住了红绸另一端。
裴令本该立刻松开手指，可他偏偏握着红绸另一端，随着叶无雪的脚步向前走了一步，一步，又一步。
叶无雪恍惚，他应该赶去迎娶等候多时的小裴公子，却已经和裴令牵着红绸两端走过了九曲回廊。
红绸从裴令手中滑落，叶无雪将红绸团成一团，立刻向喜堂方向走去。此时此时，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负心汉，甚至没敢去看裴令的神色。
叶无雪远离九曲回廊的清幽，走入喧闹繁华的喜堂里。前一刻对于裴令的愧疚，在看见喜堂上坐着的叶无晴时消散了大半。
“哥哥！”
叶无雪不顾周围的其他看客，立刻扑到叶无晴怀里。他摸到的叶无晴是温暖的，是活着的。
叶无晴不满地整理被叶无雪扯皱了衣服，看见叶无雪哭的满脸泪痕道：“又不是你要嫁出去，怎么哭成这样了？”
叶无晴用手抹去叶无雪的眼泪，叶无雪愣了片刻，握住叶无晴手掌。叶无晴掌心有道疤痕，叶无雪以前从未见过。叶无雪抬头仔细看着叶无晴的脸庞，不止是手掌，叶无晴的脸上也多了些细小的疤痕。
这是假的？是虚实境！
叶无雪无法对叶无晴挥剑而出，即使他知道这里是镜妖的虚实境，叶无晴也只是一道虚幻的假象，可是叶无雪依然愿意欺骗自我。
叶无晴道：“快把眼泪擦干净，小裴看见了笑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