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拉姆的罪状由亚缇丽在议事会上当众向你一一呈告,证据确凿。在对他的审判上,你展现出了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强硬,无视了大臣与贵族中强烈的反对声。
迪拉姆的家产大部分被回收充公,他则被打入死牢等待送上断头台。你唯一可惜的是没能将这老狐狸弄死——
他还是从牢里跑掉了,留下了一个难辨真假的替死鬼。
不一口气杀死他会给你留下无穷的后患,你因此震怒,查处了过程中接触过他的一切相关人员,甚至下令处死了全部十六名负责看管他的监狱看守。
王城被迅速封闭,对他的地毯式搜寻持续了整整两周,有着高额赏金的通缉令也火速下发给了各地。很可惜,一无所获。
和这经历了不知几次权力更迭的老狐狸相比,你还是太稚嫩了。
红茶和甜点就放在你右手边,是你最爱的杏子糖萨隆蛋糕,亚缇丽特意给你带来的。你扶着额头,只觉青筋突突地跳,居然一口也吃不下。
“陛下不必太过担心。”坐在你对面的亚缇丽倒是很平静,端着红茶小口小口品着,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如果这么顺利就杀死了他,反而奇怪。”
她说的你自然明白,这本也是你们讨论后预料到的结果中的一种罢了。但这意味着你未来的生活中会面对无穷无尽的刺杀,和他鼠蛇一窝的那些大臣会更有底气站在你对面和你叫板,你对根系发达的贵族们的威慑力和信服力会大大下降。
心底涌出一股强烈而暴虐的冲动,你的手虚虚握起,一瞬间有种干脆把反对你的人通通捏碎的冲动。
他们算什么东西,跳梁小丑也敢在你面前叫嚣?
你深吸一口气,压下那些残暴的念头,转而问她:“[女巫]还在那座镇子上吗?”
亚缇丽对你突然的问题有些惊诧:“您不是不关心她吗?”
你没回答她,她识趣的自己接了下去:“那之后她就消失了,目前没有再听到她的消息。”
[女巫]本就是能力者中最难以追寻踪迹的几个之一,往往都是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简直像个恶作剧一样。
也是,如果不是她的行踪足够琢磨不定,她估计早死在里奇的悬赏令下了。那笔赏金,丰厚到连家底富到流油的大贵族也很难拒绝吧?
不过你不太明白的是,既然都被追杀到这个地步了,[女巫]为什么不选择向“白塔”寻求庇佑。
“欧米拉呢?”你烦躁地问她:“你的线人有他的消息吗?”
欧米拉就像悬在贝拉琴王冠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只要他还在一日,贝拉琴的繁荣就有化为泡沫的可能。某种程度上,他的存在对里奇的意义就和斯多姆对贝拉琴的意义一样,在民众心里,只要他在,帝国就会永远强盛。
他与斯多姆互为牵制,也互相震慑。可以说,只要斯多姆还在,就算里奇的野心再大、攻势再猛,也很难在贝拉琴上撕出一条致命的伤口来。
然而斯多姆死了。
虽然欧米拉居然也就此销声匿迹,整整两年没有再出现过,但这绝对不算一件好事。这意味着,下一次欧米拉现身的时候,极有可能就是里奇准备给贝拉琴致命一击的时候。
当然,你对杀死斯多姆这件事本身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即使再给你一百次一千次重来的机会,你绝对也还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甚至能吸取经验设计的更完美更不引人怀疑。
“没有”,亚缇丽摇了摇头,又犹豫了一下:“但里奇最近的军队调度……有些频繁。”
你知道这事。为了提防里奇,奇尔克已经被你调到贝拉琴和里奇相接的边境城市驻扎,其余半数归属军方的三级能力者也在你的安排下秘密前往。但因为调动的规模较大,又没有里奇方面的明确情报,因此受到了军事与贵族方面的一些阻碍,估计半个月才能陆陆续续到位。
“知道了。”你点了点头:“如果有[女巫]的消息,秘密告诉我。”
亚缇丽刚离开,守在外面的侍卫就向你禀报了艾迪森格求见的消息,你只得收起回去休息的心思。
“让他进来。”
年轻的贵族优雅地踏入宫殿,他身上贵气更胜从前,几乎到了咄咄逼人的地步。你坐着看他一步步走来,身形欣长,容貌秀丽,带着恰好的微笑从容不迫地逼近你,像个笃定猎物已然落网的猎人。
在过去的一个月中,你们的见面的次数并不少。从他每次的表现来看,他似乎早已将你当成掌中之物,你虽然颇感腻烦,倒也一直保持着得体的姿态。
这还是第一次,你对他俊美斯文皮囊下的傲慢无礼产生了强烈的反感。
就像腐败变质的甜点,外表依旧裹着甜美的糖霜奶油,只有用刀叉切开来,才会发现里面冒出发酵的恶臭酸水。
“我亲爱的陛下”,他没有行礼,直接在你对面落座:“您今日也是一如既往的美丽。”
你微笑:“艾迪森格阁下,您似乎忘了必要的礼仪。”
艾迪森格的身体倾靠过来,靛蓝的眼睛微弯,苍白的手将你带着蕾丝手套的手掌托起,落下一吻:
“那么现在,我的陛下能原谅我了吗?”
他似乎将这当成了你向他索要亲吻的情趣,你懒得纠正他。艾迪森格改为攥住你的手,自顾自说了下去:
“陛下,压缩模块已经安装完毕,数据初步推算没有任何问题……陛下……您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代表能力者的世界已经成为过去,代表机械时代的来临,代表这片陆地,都将臣服在我们脚下!”
你没说话,只感到他抓着你手腕的手不自觉的更加用力,捏的你有点生疼。他眼里的狂热燃烧起来,不只是对机械,还有对权力的,好像看到黄金月桂枝王冠在对他招手。
艾迪森格高昂激动的声音又低了下去,亢奋的宣言变成了耳边缠绵的情话:“陛下,我为庆祝准备了盛宴。请您来吧,您的到来会是我一生的荣幸……”
你反握住他的手,纤长的五指牵缠着他修长的手指,摩挲过他滚烫的嘴唇。
“当然。为奇迹的诞生庆祝,应该是我的荣幸才是。”
……
晚餐极为丰盛,艾迪森格为你的到来准备了最醇厚的葡萄酒与最昂贵精致的菜肴。精心准备的恰度适度到过度:昏黄的烛光、琥珀色的酒液、俊美的年轻男人和暧昧的气氛。
他一次又一次往你的酒杯中倒入葡萄酒,以无法拒绝的理由。可惜了,你对酒精的耐受力向来不错。
不错到你甚至曾经尝试过灌醉少年时期的斯多姆。
艾迪森格显然对自己很有信心,但他比你还是差了一点。一餐结束,你向他表达感谢:“我要走了,感谢你美味的晚餐。”
你起身,面颊染上醉红的男人一把抓住你的手,用力往后一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