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了一整个晚上,将前后几份详情都整理好,蒋楚才觉得思路清晰了。
那边厢,倒在床上烂醉如泥的人也被强拉着熬了个大夜,前半场是聊案情,后半场就开始摩卡配酒大讲心路历程,幸而蒋楚问什么她都能回答上来,不至于拖沓进度。
要说醉,像她们这样心里藏着事的人,想醉一场,也不容易。
蒋楚伸了个懒腰,将文件重新整理妥当,这一回,是真的可以启程回国了。
床上那人还在呓语些什么,突然看到她准备开门出去,一个激灵连忙喊住:“等等……你…去哪里。”
她是身体醉了大脑醒着,一张脸喝得煞白,双眼睁开却迷离失焦,仔细分辨着周遭。
“你别走…留下来陪我,你都…不知道有多难。”她开始自怨自艾,声声凄厉。
“走到今时今日,太艰难了。那些女人啊…都不好对付,外面的……还是他家里那位……高门大户的女儿,身家显赫是么,还真是能忍……”
蒋楚不愿听下去了:“与案情无关的事就不必和我说了。”
“不是让我什么都告诉你么。”丁思真咯咯笑起来。
“谁说无关的,哈,关系大了,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上位的么,那些记者最好奇的就是这个,我不说;你这么不想听,那我还偏要告诉你。”
蒋楚不和醉酒的人一般见识,按了室内的摇铃叫保姆过来。
许是她的不闻不问戳到了某一处死穴,丁思真开始闹腾,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几步走到她面前,在几步之外停了,手指颤巍巍地指着蒋楚,口中骂骂咧咧的。
“郑誉国,他……就是个王八蛋,嗝,我有了,他说…说生下来就娶我,多高兴啊那时候,然后呢,生下来了……还不是一样,连个名字都没有,什么都没有。王八蛋……”
她乱骂一通,累瘫在沙发上直喘气,嘴边的絮语不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没有……”
保姆来了,打开房门被扑面的酒气吓退了一步,连忙将沙发上的人扶回床上,又折返去洗手间拧了块毛巾,好一通忙活。
蒋楚在保姆进门后就离开了卧室,回到客厅,地毯上还散落着零食和玩具。
她靠着沙发闭目养神,脚背上轧过一辆重型铲车,虽然是玩具,做工精细分量十足,蒋楚吃痛地低呼一声,迫不得已睁开眼。
将玩具车两手抱起,四个轮子还在高速运转中,发出不耐烦的兹兹声。
不远处的墙边站着那个男孩,手里cao控着方向盘,试了几次无果,气呼呼地跑到她跟前,满脸不悦地抢了玩具车摔在一边,而后又咚咚咚跑回了房间。
“砰”的巨响,好大一声关门动静。
正巧保姆从主卧出来,看到蒋楚的脚背上留留一道轮胎印迹,大半深红部分粉红,居家拖鞋的鞋面挡了部分伤害,却仍是触目惊心,她的皮肤白,红肿和浅青的脉络混在一起尤为明显。
保姆忙解释,“太太闹了一晚上,小少爷估计是没睡好,一大早又被吵醒难免发脾气,蒋律师别见怪。”
太太少爷?呵,这就叫上了,蒋楚觉得挺有意思,连脚上的痛都减弱了不少。
淡淡说了句:“没事。”
保姆:“我去给你拿个冰袋吧。”
“不必了。”蒋楚接着说,“收拾一下行李,今晚的飞机回国。”
“回国?我们也一起吗。”在这儿待了这么多天,她都忘了这茬了。
“嗯,全部人。”
“这…要不要和太太说一声。”
蒋楚懒得解释,又看不惯她们自欺欺人这一套。
“你们在这住不止叁十天了吧。”一句话,点到为止。
保姆识相地不吭声了。
为什么离开岭南,为什么选择这里,甚至为什么时隔多年要大闹这一场,并不难猜。
丁思真是典型的物质至上,成日盯着奢侈品名牌,真要出国避一避,英法意不香吗,何必到连名品店都找不到的这儿。
选择塞尔维亚应该就是看中免签这一条。
她身边带着保姆,全程中文沟通,想在国外单独游玩怕也不易,成日待在屋子里,跟国内没什么两样。
据资料所述她没几乎离开过岭南,再仔细打听一下圈里确实没听说丁思真这号人物。
郑誉国养了她这些年能做到一点马脚都不露的干净,只能说藏得好。
满足她各种病态的购物欲,真拥有了也穿戴不出去,锁在不见天日的衣柜里。
她的东西就和她这个人一样,见不得光。
大约是想通了这点,憋了这些年,总要折腾一次才甘心吧。
哈。